“好嘞。”杜楠下意识回答,“明白的。”
“消炎药。”护士睨一眼床头,“饭后半小时,如果特别疼再摁铃,给你加止痛药。”
姜清昼挡住于丛半张脸:“谢谢。”
“没事。”护士忍不住又看看姜清昼,才推门出去。
于丛仰躺着,有点僵硬地举起一直胳膊,牵动着点滴的吊针:“你们要不然回去吧?”
他说得不太容易,姜清昼跟着皱了下眉。
“回去?”杜楠不解,“回哪啊?酒店?”
于丛语塞,断断续续地说:“你回去上班?”
姜清昼打断他:“你别说话了。”
童曼笑吟吟的,把瓶瓶罐罐收进袋子里,问得不经意:“那晚上你们谁在这?”
杜楠愣了,看看她又看看姜清昼。
童曼扎好袋子上的皮扣:“我老人家,陪不了,这里太冷了,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好像征求地看着于丛:“可以吧?”
于丛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眨眨眼。
“小姜?”童曼忽然看向他,“你送送我?”
姜清昼神经立刻绷起来:“好的。”
杜楠有点摸不清情况,朝于丛递了个眼神。
于丛懒散地躺着,假装没看到。
童曼起身要往外走:“那你们俩晚上谁在这?”
姜清昼像是没听见,自然里带着点生硬,接过童曼手里的东西,再替她推开门。
杜楠干巴巴地看着即将合上的门,有点心酸,转过头问于丛:“怎么我变外人了呗?”
于丛紧闭着嘴,眼睛还笑着。
“好好,我改好了马上给你发过去。”
室外落了点小雨,姜清昼带着湿漉漉的气息进了病房,一点动静都没有。
杜楠正盘腿坐在墙角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腿上摊开个笔记本,正在改表格。
于丛大概吃了药,睡得很平稳。
“你回酒店吧。”姜清昼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友好,“还是你直接回去?”
杜楠电话刚挂断,有点纠结地看他:“你一个人能行?”
姜清昼恢复面无表情:“你在这有什么用?”
“……”杜楠说不出话来,垂着脑袋在电脑里改了几个数字,“我是怕你俩一言不合吵起来,你把他扔这跑了。”
他把表格文件丢进聊天框,抬起头看见姜清昼黑着的脸。
“不是。”杜楠表情没变,改了口:“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姜清昼发出一声很轻的冷笑,没说话。
杜楠脸色凝重起来,合上电脑:“我说认真的,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姜清昼控制着音量,听上去却莫名让人信服。
杜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憋出一句:“真的?”
姜清昼忍无可忍:“你别在这加班。”
杜楠只好站起来,还没站稳,就看见姜清昼打开手机朝他递过来:“你项目在哪,买票回去。”
杜楠坐在法拉利的副驾驶上,生平第一次有了点醉生梦死的感觉,好像经过短短三四年的奋斗,过上了成功人士的生活。
车开出医院的地下车库,入口排成长队的车又往前一辆。
姜清昼目不斜视地开车,看上去严肃过头,不像是开法拉利的人。
杜楠坐了两分钟,不动声色地把座位往后调了一点,松了口气:“平时于丛就这么坐啊?”
“怎么?”姜清昼挑眉。
杜楠很客观地说:“挤。”
姜清昼没接话,过了一会他又说:“他就喜欢挤着,在家也是,就喜欢小房间,特别挤。”
姜清昼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杜楠从他眼里琢磨出点微妙,想了想才说:“我们那儿确实有点太挤了。”
“嗯。”姜清昼也很客观地评价。
回到住院部,厚重的云被吹得散开,有朦胧的月光洒下来。
姜清昼下车前把座位往回调了一档,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口,想了想转身往楼梯间走。
于丛正坐在床上看电视,靠背不知道被谁调高了。
姜清昼愣了两秒,听见他哑着声说话:“你回来了。”
“嗯。”姜清昼走到他面前,习惯地摸了摸于丛的额头。
没有发烧,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他感觉心脏往回再落了一小截,从抽屉里拿了根吸管,熟稔地混了杯温水。
姜清昼举着一次性水杯,稳稳地放在他胸前:“到睡前只能喝两杯。”
“啊?”于丛迷惑,“为什么?”
“医生说的。”姜清昼等他喝了小半杯才挪开。
于丛嗓子恢复了些,说话不算吃力:“杜楠回去了?”
“回去出差了。”姜清昼没完没了地盯着他。
于丛哦了声,窝在被子里不动了,能闻见一点消毒剂的味道,只露出双清清冽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