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我还能进吗?”小溪趴在门上,“姜老师。”
于丛抓着她的袖子把人扯开,用围巾一角擦了擦玻璃门上的手印。
“可以。”姜清昼顿了下,“但是没有给你准备邀请函。”
“呜呜呜呜,能进去。”小溪的黑眼圈有点湿润,“这将是我三年最成功的作品!”
于丛好像还有点忐忑,没接她的话。
“我也做了一部分吧?”李小溪扭过头,“这就走了吗?”
姜清昼抬手挥了挥:“就不送你了。”
于丛恍惚了一下,跟着姜清昼做同样的动作,呆呆地朝李小溪挥手。
李小溪沉浸在落地成功的巨大满足里,完全不介意于丛把人骗过来自己跑路的行径,也挥了挥手。
于丛欲言又止地看她,最后说:“你别再蹭玻璃上了。”
姜清昼嘴角无声地勾了勾,拉着他:“明天早上再收拾就可以了。”
等到走远,离美术馆接近五十米的位置,于丛忍不住回头,再度看见了趴在门上的蜘蛛人。
姜清昼心里意外平和,从风里捕捉到了于丛十分轻的一声叹息。
跨年时的上海总是梦幻得有些离奇。
核桃路意外很安静,于丛带着一身水汽从盥洗室里钻出来,总觉得不太真实。
“明天是元旦吗?”他站在原地,发梢的水珠砸在肩上。
姜清昼撑着手坐在床上,目光很直接。
“是啊。”
于丛感受着二十多度的恒温,看起来有点迷惘。
姜清昼心里动了下,走过去拿毛巾。
于丛的头被包着,散发着蠢蠢欲动的热气。
他不轻不重地擦了会,把毛巾准确地扔回了椅子上。
于丛呆了两秒,被他吻住。
姜清昼这段日子平稳得让人觉得有点奇怪,直到现在于丛才感觉到他熟悉的脾气。
他被亲得头晕脑胀,挣扎着从姜清昼的胳膊里伸出手。
“干什么?”姜清昼声音含糊,扣住他的手。
于丛抬手勾了下他的背,勉强去拿手机。
“我看下有没有消息。”他贴着姜清昼的肩膀,项目计划表里的字密密麻麻,一个都进不了脑袋。
姜清昼忍了忍,还是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别看了。”
于丛失去焦点,眼神有点涣散。
“现在开始,能忘记这件事吗?”姜清昼压着他的腿。
于丛考虑了几秒:“不能。”
挡在上方的人直直地看了他几秒:“那也不行。”
接着于丛就收获了一个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夜晚,落地窗帘紧闭,阻隔了室外的光,时间变慢,粘稠得化不开。
手机被姜清昼暴力关机,外头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现下是跨年。
“姜清昼。”于丛脸埋在被子里,叫了一声。
姜清昼在一片死黑里嗯了一声。
“几点啊?”于丛声音很无奈。
姜清昼回答:“不知道。”
“那你开手机。”于丛推他。
姜清昼没动,凑得更近了一些,抵着他的额头,过了会才开口:“新年会来的。”
于丛感觉到他的鼻息:“可是你不知道几点了。”
“你觉得现在是几点?”
于丛语气有点迷糊:“快十二点了吧?”
“嗯。”姜清昼低声说,“那就是十二点了。”
话音落下,他侧了侧头,碰了下于丛的嘴唇。
一大早,于丛收到大量群发的祝福。
其中夹杂了几条还算真情实感的,陆路花开玩笑似的吐槽他,一年都不见人影。
终于有了一些真实的、雀跃的新年气氛。
于丛没时间仔细回复,发了个表情包糊弄。
姜清昼嘴里啃着外送来的吐司,没什么精神地被于丛差遣去开车。
实际上需要于丛负责的工作已经结束,一层展厅用的全是冷白,门边的水幕孜孜不倦,踏进去像到了什么冰天雪地。
王洁穿得一身黑,带了点闪,身后跟了两个混血安保,正在应付海外的媒体。
于丛没什么事,待在角落里,偶尔把要趴在玻璃上的李小溪拉回来。
宣传册里的东西真切地出现在眼前,用特殊玻璃罩着,不那么古典与沉浸,有点儿错乱的意思。
姜清昼没像他预设的那样正式,还是硬邦邦的牛仔外套,更多时候王洁更像个老板,流利地跟人交谈。
说了没两分钟,他们便引着某个看上去很重要的客户上三楼。
于丛抱着手,把自己藏在楼梯下方的阴影里,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小溪跟他迥然,拿了工作证,扛着相机到处转,很不客气地挡住他的镜头。
于丛有点无奈,把摄像头往门边挪,想留几张水幕的照片。
两三个人捏着邀请函,好奇地打量水里的玻璃瓶,一个穿得和王洁同样闪的女人从门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