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单刀直入,“你有没有一个瞬间,怀疑过我?”
向繁洲耳朵烧得绯红,愧疚感作祟,胸腔闷到要爆炸。他这人一向诚恳,仅仅存在过一瞬的情绪,也令他难以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何慕从他的反应中读出答案,缓缓点头,平静接受着。
换位思考一下,她遇到这种这种时刻,也很难避免不生出其他的想法。
向繁洲没主动提这件事,本就是没下这个判断最好的例证,她故意逼他讲实情,不过是明白他过分赤诚,躲不过拷问,忍不住窥探人性底线,想从无意识中判断他的情深,这本就是苛责。
“是向繁玿给我的。”何慕说。
这茬揭过去了,向繁洲仍是懵的,仿佛没明白刚才那一幕为何发生,也没明白何慕怎么就瞬间消化好了一切。
他端详着面前的人,心中隐隐不安,后知后觉何慕刚才这句话中的重点,眉头拧着:“他去找你了?”
何慕“嗯”一声。
“你和他单独见面的?”向繁洲本意只是怕向繁玿因和他个人的过节,动歪心思到何慕身上,担心她没防备。说完,发现这话无论怎么说都带了点质问,想换个说辞,还没开口,被打断了。
“算也不算,”她说,“他本来是去探舒迦的班,我们出去的时候,组里人都知道,路上我没跟他同乘,只是饭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过,也不是包厢,餐厅也还有其他客人,服务生也在。”她坦诚得过分,回应向繁洲刚才的诚恳,也为自己过分地试探而无声道歉。
但她也不知道向繁洲能不能意会后面那层,那着实过分晦涩了。
而向繁洲听完何慕事无巨细地报备,满脑子都是何慕一定把他的话理解为吃醋之类的情绪了,愈发不知从何解释,郁结于心。
“以后小心点,向繁玿这人比你想得复杂得多,”他交待,“你玩不过他,也不必以身犯险。”
“嗯。”
他为何找你?”
“他想我拿这些,栽赃陷害你。”何慕仍然是正面回答。
虽然枕边人最好入手,那数据也有失实部分,适合挑起争端,也适合拿来做文章,但向繁洲没想出向繁玿能拿出什么条件交换,毕竟筹码分量不够,这么做无疑是搬石砸脚。
何慕也因向繁洲的沉默,恍然明白,兜兜转转还是没能绕过这个话题。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就去附近开的那家泰餐吧。”她立刻转换成笑脸,故作轻松地说。
向繁洲静静看她表演,不配合她,一直等她自己也觉得没趣,才开口:“躲得过去吗?”
何慕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向繁玿说我是周家丟的小女儿周景禾,而你觊觎我外公给我留的信托基金,才秘密与我结婚。”
他脑中有如万山崩塌,耳鸣不止,几近怀疑自己幻听。
何慕表现得过分平静了,怎么看都不像在说这么惊人的信息。
天空猛然闪白,世界骤亮又迅速恢复,雷鸣震天。
两人下意识都往前走了一步。
几乎同时捂住了对方的耳朵。
何慕眼睛都闭上了,五官扭曲,意识到耳朵上的触感时,愣了一下,缓缓又睁开眼睛。
向繁洲的惊异不比她少,看她时眼神木然。
“雷声太大了,怕你的耳朵受到声响刺激,症状会加重。”她解释。
向繁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何慕明明怕得身体都在战栗,却还在优先考虑他的感受,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我没事。”他强调。
何慕却仍然没有松手。
两人也就这么伴随着雷声,保持着这个动作,像是世界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雷声持续了一会儿,识趣地停了。
交换眼神,放手后,何慕又去揉膝盖,一阵刺疼,继而弓身往下躲。
“抽筋了?”向繁洲问。
她摇头:“膝盖疼。”
他蹲下来的动作顿住。
“不是因为那什么,”她也意识到了歧义,“可能是关节炎,阴雨天总是突然疼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向繁洲把她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等会儿。”
她没懂他要干什么,张望着他的背影。
他回来时,从储物柜拿了暖贴:“把腿放平。”
何慕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照做,却没想到向繁洲对这房子如此熟悉,竟然能瞬间找到这种小东西。
向繁洲拆开包装,隔着她的裤子,将暖贴在她的左膝上:“热一点儿会缓解一下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