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门才打开。
看到那身影和脸的时候,舒迦浑身颤抖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眼神飘忽着,甚至不敢抬头。
“有事?”舒迦声音也是战栗的。
向繁洲如鹰犬般犀利的目光,利剑般将她击穿,甚至因为身形高大,带着难以逃脱的压迫感。
她想跑了,侧身,请他进来。走廊上有摄像头,她不想被拍到过分难堪的一幕,甚至房间内有向繁玿,可以帮她抵挡一下火力。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们房间的门没关好。”向繁洲举重若轻地说。
向繁玿听到声音,终于发觉不对,抬脚从总统套的客厅往门口走。
“你不是还要去化妆?”向繁玿对舒迦说。
舒迦接到暗示,略点了下头:“我走了。”
门口的人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目光如炬,扫视着面前的两人,仿佛高瓦数探照灯,要将那肚中仁义礼智信溃烂的遗骸都捞出来。
两人本就心中有鬼,被这过分正义的目光审视后,都泄了气。
“你正好在,帮我选一下穿哪套西服吧?”向繁玿假仁假义地找话题,“你眼光一向比我好。”
这话说的其余两人都静默了。
他俩心平气和地说话的时候都是少的,还装得关系多好似的。
真是瞎子戴眼镜,多此一举。
半晌,向繁洲勉为其难地走进来。
向繁玿当他进来是情绪缓和,向繁洲却没接他递过来的水杯。
“我受用不起,只是想强调一下,我这人脾气不好,做事向来图个开心,不计什么后果的,”向繁洲冷言,说着抄起桌上厚重的烟灰缸砸了出去,“你们敢动她一指头试试。”
话音落,那带着剔透烟灰缸便落在了向繁玿的胸口,烟灰与烟蒂簌簌抖搂在他昂贵面料的西服上,他吃痛着按住那伤处,一时说不出话。
舒迦知道向繁洲这出是杀鸡儆猴,心惊肉跳,去查看向繁玿状况时腿都是软的。
狠话放完,向繁洲便转了身,走了两步,又停住,睨两眼挂着的两套意大利手工西服:“我看大哥还是先把这副人皮理好,比较重要。”
继而,随着巨大的门响消失了。
那戾气却像是没散,仍留在这房间,连柔和的灯光照在地板上的光晕,都似乎蒙了锋芒。
向繁玿忽想起,向繁洲侧身时耳朵似乎在出血,他却没提醒,他巴不得从出生起处处压他一头的弟弟早日归西呢。
起先,他只是觉得他老子要是跟叔叔向启淞一样高瞻远瞩,他也不必忍气吞声,过这寄人篱下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向繁洲命这么好,处处比他气运好,处处有人相帮,做什么成什么,仿佛一辈子都会是顺风顺水的。
可他呢,一无所有,处处要看人脸色,连婚姻都不甚满意。
向繁洲不想和江家联姻,他却想,乘上江家这风,他今后可要扶摇直上。奈何江家人话里话外都是说他不如向繁洲,觉得他配不上江姿。
只能选了表面光鲜的小明星,勉强撑撑场面。
他肋下痛着,愈发心烦,一拂手,将桌上摆放整齐的玻璃杯全推下桌了。
向繁洲走到半路,身后一阵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的震响,耳边一阵嗡鸣,他实在待不下去了,所以提前离场了。
见他迟迟不答,又见他眸色黯淡,何慕判断他心情不佳,拽着他的胳膊,仰着脸逗他:“怎么了,想我想得坐不住了?”
他轻笑着看她,她眸色闪着光,令他想起昨天后半夜,她趴在他怀里,问他年少事的模样,眼神也如这般雪亮,满怀着期待又隐隐带着感伤。他是想向她说尽年少的青葱与美好,却难以开口,掂量着讲了些不痛不痒的瞬间。
此时,她离他极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中扑腾乱跳,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她的额头。
“对啊,”向繁洲一本正经地说,却莫名带了些委屈,“一想到要见不到你,我就好难过。”
何慕:“过两天,你处理完这边的工作,回今浦不就又见到了嘛。”
向繁洲头往她身上倒,蹭她的脖颈。
她心软,侧身偏头去吻他的侧脸,却因为车子正过减速带,微微晃动着,惯性令她坐得不稳,上半身往后仰。
向繁洲及时把牵着她的手,移向她的腰,稍稍用力,将她往怀里带。
因而,何慕揽着他的脖子,扑在了他身上。
前排还有司机在,一时间,她有些羞赧,伏在向繁洲的肩窝,低低地窃笑。忽然,她鼻息中闻到些好闻却稍显陌生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