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头疼。
然后他惊觉自己的重点似乎跑偏了。
重点并不在于乐无异弄脏了他的床单，而是乐无异躺到了他的床上。
在他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之后，再一次地，进入了他的私人领地。如果说上一次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出于他的邀请，那么这一次大概只能归因于他的猝不及防。
他有些不快，但这不快是来自于理智，而并不是情感。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惯于自省的夏夷则用力握了一下拳。
“无异，你先起来。”
“让我躺会儿嘛，刚刚你在舰桥动脑子，我可是结结实实出去飞了两圈测试机体，累死了。”乐无异不但没起，还顺势在他的枕头上蹭了蹭，“夷则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真好闻。”
“乐无异。”
不能迂回，不能含蓄，除了直说，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好友知难而退。
“我……有话和你说。”
夏夷则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让乐无异莫名地觉得有些慌乱，不由得略微坐起来一些：“什么——什么情况？”
舰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两个人差点滚作一团。
“敌袭！是敌袭！”乐无异脱口而出的同时，房间内的红灯也开始闪烁，警报声响彻整艘指挥舰。
“你快去舰桥，我回机库了！”匆匆扔下一句话，乐无异一路狂奔而去。
休息区通道中此刻都是奔跑的人，全赖平日的严格训练才没有发生拥堵。夏夷则到达舰桥，参谋团基本已经到齐了。
“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中距离通讯断了。”武灼衣说。
副官拉出监测界面，其实根本不需要数据化分析，可视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敌人的影子，那是纯由魅影6组成的联队，在太空中像是一群幽魂，从目前舰队中四处亮起的炮火来看，敌方至少有百艘以上的战机。
训练有素的开阳部立刻散开，摆出战斗阵型，战舰之间的距离限制了小型战机的发挥，而全面铺开的雷达网络和过近的距离使得以隐匿见长的魅影6无所遁形。战斗防护罩开启之后，魅影6携带的导弹，哪怕是跗骨，能造成的伤害也很有限。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有舰桥参谋发出了疑问。
这些魅影6……难不成是来送死的？
“放小型战机。”武灼衣下达命令，开阳部各舰只中放出数百艘小型战机，如灵活的游鱼般排出战斗阵型，将敌方战机的活动空间进一步压缩。形式完全有利于开阳部，然而所有人的眉头都不曾舒展。
秦陵精心设计一次伏击，断开了开阳部与其他各部的联系，甚至不惜暴露他们跃迁技术进步以至于可以偷袭一号防线后方这样的秘密，怎么可能只是眼下的试探性攻击呢。
“报告，技术员乐无异少尉发来通讯请求。”
夏夷则转过头去看了通讯员一眼。
“接入六线。”武灼衣说。
“分区隔离维生系统！马上！”乐无异的影像出现在一旁的小型屏幕上，正在驾驶流光战机的他戴着头盔，看不清楚眉目，但是没有人会错认他此刻的焦急。
“请求共享视频信号！”乐无异的头像闪动了一下，熄灭了，再度亮起来的已经是流光战机的视野。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奋武号靠近尾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创口，如果不留意很容易被忽视。
武灼衣和舰桥诸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是同样的严肃，舰载防护罩甚至没有发出警报，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居然能无声无息地突破防护？。
乐无异的声音同时传来，“应该是直径极细的穿甲弹，所有的魅影6都搭载了穿甲弹发射架，因为发射动作很隐蔽，它们又一直在高速运动，所以很难被发现。我已经看到三艘战舰有这样的损坏了！那个位置里面就是维生系统！中校！下令啊！”
武灼衣一挑眉，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敌人的后手。
“所有中型以上舰只马上进行维生系统分区隔断，在外战机巡查各舰，发现破损后向舰长汇报。”
仿佛是觉察到了人类火力的减弱，敌方战机在同一时刻发起了反攻。神秘的穿甲弹的发射轨迹也终于能够在大屏幕上被目击到。
没错，它们确实是冲着每艘舰艇的维生系统中枢去的。
“报告！恒武舰出现大面积中毒反应！”
“报告！国武舰出现中毒反应！”
“报告！”
……
即使武灼衣已经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但似乎还是……太迟了。
秦陵星战机所发射的穿甲弹中不知携带了什么物质，竟然能让接触到的人在五分钟之内失去神智，沦为只凭本能杀戮的怪物。动作较慢或是中弹较早的几艘舰只上纷纷传来噩耗，即使他们切断了维生系统分区之间的联系，接近系统中枢区域的士兵却已经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