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转头问:“两位去哪里?”
岑树回:“Tomorrow Flower.”
司机提高声音又问一遍,“哪里?”
明灿笑着说:“云水街18号。”
话音落地,她感觉手被人握得更紧了一些,与此同时心底有什么情绪喷涌出来,她说不上来,总之,是快乐的。
路不远。
不堵车十分钟就能到。
很快车停在了花店门口,岑树付完钱,在司机热情的慢走小心开门的提醒声里,牵着人从车上下来,手心握出细汗,但两人都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开门上楼,和他们第一次从这里上去一样,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楼梯陡峭不平。
他们的步伐缓慢而坚定。
整个二楼被笼罩在一种安适又寂静的氛围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天台照进来的月光,轻柔如薄纱,身影在地面上投出一道交叠的阴影,前面的人便是在这时停下回头。
明灿听见砰的一声,是单肩包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地面溅起一层薄灰,在月光的照耀下,浮现出微小的颗粒。
吻落下来。
带着月光的微凉。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有别于上回的试探和生涩,这一回一切要显得猛烈许多,从晴空万里,到骤雨狂风,不过是瞬息的事情,她被这一股力量逼退着往后,倾身穿透珠帘,摇晃撞击声是春雨的序曲。
房间内昏暗无光,身影纠缠着倒在床尾的小沙发上,时间仿佛又拉回到那一天,那一部没有看完的电影,还有那一场戛然而止的风雨。
卷土重来。
有过之而无不及。
……
明灿感觉到一整个春天的力量都挥洒在她身上,她稍稍睁眼,望着些许斑驳的天花板,手心里潮湿一片,她用力紧抓着一簇低矮的茂林,那里同样潮湿,能清晰的感觉到水气在往外扩散。
他们没有言语。
也不需要任何言语。
你情我愿。
水到渠成。
直到她的肚子突兀地咕了一声,一瞬间树静风止,细雨歇停,那湿漉漉的少年抬起头,轻笑一声开口,“饿了?”
明灿霎时红了脸,“嗯。”
岑树撑着手臂站起来,气息稍作不稳,他低着头,无事发生一样朝她伸出了手,明灿把手搭上去,借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量从小沙发上起来,站稳身体,她下意识地把鬓边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岑树收紧手指,“想吃什么?”
明灿想了想,“饺子。”
已是黄昏,云水街上的店铺大多关了门,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路灯洒下来的昏黄灯光与月光交映在一起,连着影子也呈现出不同方向,或长或短,深浅不一。
没一会走到了街尽头。
饺子馆还开着。
两人都戴着口罩,赵冬林一时没认出来,还是明灿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打了个招呼,瞥见他们牵着的手,眼神一瞬惊讶,紧接着朝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明灿顿时脸红了。
赵冬林笑得眼尾起了褶,“这回吃点什么?”
岑树替她作出回答,“六两白菜猪肉饺子,牛肉花生米刀拍黄瓜各来一份,再来一瓶酒。”他说着侧了下头,“酒要哪种?”
明灿稍怔,“今天不喝了。”
岑树闻言愣了愣,抬头说:“酒不要了,先上这些吧,不够的我们后面再加,辛苦您。”
赵冬林点头道:“好嘞,坐着稍等会,马上来。”
他们在之前常坐的座子上坐下来,这个点店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菜上的很快,不过十来分钟,尽数摆齐。
赵冬林热情地招呼了两声,往外走到靠门口的桌子旁坐着,沾了油的口罩往下拉半截,他点了根烟,吞吐之间屋里飘来阵阵烟味。
岑树往后瞟了两次。
正要瞟第三次。
明灿淡笑着朝他摇了摇头,接着夹起一个饺子沾了点醋,放进了他的碗里,“你多吃一点,不然吃不完要浪费了。”
岑树垂眸,“嗯。”
他夹起饺子放进口中。
缓慢地咀嚼着。
这是一个看似寻常又不太寻常的黄昏,从前还算热闹的街上如今人影寥寥,因生活而愁绪满载的中年男人在小店门口抽着一根烧不尽的烟,店里一对年轻男女对面而坐,偶尔相视一笑,仿佛外界的一切事物均与他们无关。
和第一次过来不太一样的是。
这次饺子全部吃完了。
两人默契地一同放下筷子,明灿拿纸巾,顺便给对面的人也递了一张,擦完嘴站起来,便往门口的方向走。
赵冬林听见动静转头,“吃完了?”
明灿顿了下,“嗯,一起多少钱?”
赵冬林迅速在心里算了账,笑说:“62,你给60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