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树站起来,瞥他一眼,“我上楼了。”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下来回头,“有烟吗?”
谢彪微愣,“玉溪,你抽吗?”
岑树点头。
谢彪随手把桌角的烟盒拿起来往前一扔,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正好被岑树一手抓住,“谢了。”
谢彪一直看着他走过楼梯拐角,才低下头点开了明灿的头像,这个人问不到,那他就换一个人问,只要他想,哪里还会有他打探不到的八卦。
明灿刚脱了鞋踩上床。
正打算换灯泡。
她一手拿着新买的灯泡,一手拿着手机,刚看完网上别人换灯泡的视频,看见弹出一条微信新消息,随手点了进去。
谢彪:【你们吵架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可以想到的是谢彪现在一定见到了岑树,且很明确知道是她和岑树刚才见过,不过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没记错的话。
刚才谢彪并不在门外。
除非……
他其实一直知道岑树在她这里。
她联想到这段时间里和谢彪的对话,本以为从来没有提到岑树是因为知道他回深圳了,但现在一想却是未必,可能只是因为谢彪已知他和她在一起,所以没有什么要问的。
是的。
只有这样才合理。
明灿又想到岑树来的那天凌晨说过曾说过的话,他说她灯泡坏了,因为他没有带新灯泡也不会修,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和家里吵架了,现在想起来他其实从来没有承认过。
反而是后来……
他说他会陪她,还说他只是想过来找她。
还有那天。
……
明灿想着愣住了,她突然发觉过去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他是主动敲响了她的门,从一千多公里以外的远方奔赴过来,只是为了陪她。
而她呢……
她选择亲手推开了他。
明灿抬头,习惯性地往斜前方看去,窗帘依旧紧闭,她什么都看不见,脑海里只是反复浮现出一个名字。
房间还在打扫。
些许杂乱。
岑树进去后径直走到窗边站着,口罩稍往下拉,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或许是因为有太久没有抽烟了,他的动作略有些生疏,终于点燃,低头吸了一口,是完全陌生的味道。
他其实并没有多喜欢抽烟,也没有烟瘾,只是在他觉得困顿或者烦闷的时刻,会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看着火星在指节之间逐渐蔓延。
烟雾缓缓吐出来。
是一片白茫。
待这片白散尽,他伸出手把最外面的绒布窗帘往旁边拉开几公分,透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往外看,眼神平静无光,
明灿没有回复谢彪的信息,她刚把烧坏的灯泡拧下来放在了旁边,又爬回去踮脚认真看了一下灯座的构造,在脑子里打了一遍草稿,才拿起新的灯泡仰头对准了灯座,咔的一声,卡住了。
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从床上下来。
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到门口按下开关,灯泡霎时亮了,已经是白天,房间内的光线很充足,灯泡这点光并没有为房间增添多少的光亮,不过没有关系,等到晚上就好了。
不想浪费电。
顺手又按了一下开关。
明灿走到床边躺下来,闭上眼睛从床的这边滚到床的那边,最后在床沿停下,她侧着身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了窗台上的郁金香。
然后她意识到。
哦。
这是岑树平时睡的地方。
为了让郁金香可以有更好的光照。
靠这边的窗帘是拉开的。
岑树可以大概看到房间里的人正在做什么,他看着她换完了灯泡,开了灯,又灭了灯,也看着她在床上滚了几圈,最后她停下朝窗户看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把手边的窗帘拉了回去,反应过来,又立刻拉开了。
明灿正望着郁金香出神。
她想到一年前。
那个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它。
那时她在想什么呢?
想即将要到来的沙尘暴,想她逝去的亲人,她没有结果的爱恋和天各一方的朋友,还有她从头不久却被迫停止的绝望人生。
时隔一年。
恍然如梦。
明灿一直躺到了中午,到饿意席卷了她,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随便煮了个面条,期间她想起来给花市的老板发了条微信消息,礼貌性问候几句后沟通了要送的货种类数量和送货时间,花的价格涨了些,不过还好,她要的也不多。
吃完。
她开始打扫卫生。
计划是先打扫完楼上再打扫楼下,顺便把一楼的玻璃门擦一擦,好多天没有开门营业,估计都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