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开始歇斯底里地争吵,柳绿悄悄偏头看向她们,余光瞥到一旁缩头装鹌鹑的德英太监,陡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为了戴罪立功,她忙不迭又再次开口:“皇上!还有一事,奴婢要告发燕贵人秽乱后宫!与太监德英行那苟且之事!”
平地一声惊雷,柳绿的话让在场所有嫔妃震惊不已。
淑妃悄摸嗑着瓜子的手都不由抖了抖,这燕贵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祁重连眼神微眯:“此话当真。”
“你胡说!”燕贵人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她赤红着眼看向柳绿,“你个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停止质问文姬,冲上前将柳绿按倒在地扇巴掌。柳绿平时是做粗重活计的,力气很大。她知道燕贵人做下那事一定是活不成了,也不管不顾地还击起来,二个人当即在地上打作一团。
祁重连看得眉心直跳,怒道:“还不将她们拉开,你们都是死人吗!”
几个宫人赶紧上前将柳绿与燕贵人拉开,燕贵人还在不断咒骂着,柳绿则转过头大声道:“皇上,奴婢所言皆是事实,奴婢敢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祁重连面色冷峻,他看着下方混乱的场面。心里已大约洞悉了今日发生之事全貌,不过是害人终害己。
皇帝抬眼,同神色紧张的文姬对上视线,问道:“文姬,你有何话说。”
文姬身子一僵,皇帝如此询问,是何用意?
她半晌没有吭声,皇帝冷笑一声:“你不想说也无妨。明日午间,那位因罂粟罪流放的张县令便会抵达京城。届时,自会有旁人替你说。”
文姬闻言,身子猛地摔跌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真后悔,她当初就不该心软,她就应当灭了张县令的口!省的今日留下如此祸患!
“是她做的。”便在此时,身边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话好似一把刀扎在文姬心上。
她转过头,看见燕贵人抬手指着她,像是生怕无法将她拉下水一般:“是她!都是她!秋狩马惊一事,赏花宴红花一事,全部都是她做的!她就是想让柳商枝害死她的孩子,借此让柳商枝被圣上厌弃,由此得到圣上的怜惜。她根本不敢生下那个孩子,因为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您的!”
什么?
这下连柳商枝都有些惊愕了,这对姐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不过若是如此,文姬先前的一切做法便全都有了解释。怪不得她能这么狠心地舍下自己的孩子,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皇嗣!
“她在入宫之前同那张县令上了床,呵,燕维玉,你不是想让你自己清清白白吗?我今日非要把你同我一起拉下水,你跟我没有区别!你比我还有肮脏阴险!
皇上,当年她从山崖下救下您,根本就不是意外。她早就盯上您了!从您带着兵马从村庄经过的那日,您就成了她想拿下的猎物之一。那山上的匪贼也是她裙下之臣,一切根本就是串通好的。不过是皇上您心志坚定,没有被她蛊惑,这才让计划失败罢了!”
燕贵人将文姬做过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包括想法子蒙骗太守让她也进宫,一桩桩一件件,足够文姬同她一起下地狱。
而文姬此时听着燕贵人的指控,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觉得无比可笑,她素来冷情冷血,少有的几次动情心软竟能成为让她万劫不复的源头。她当初怎么会费劲力气把这个蠢货带进宫?她怎么没有杀了张县令?她怎么会... 怎么会真的对皇帝动情...
柳商枝拧眉听着,其中最让她没想到的,莫过于文姬当初对皇帝的救命之恩也是一场算计。
她不由感叹文姬此人谋事之深远。如果一切都始于算计…
柳商枝想了想文姬进宫之后的种种表现,总觉得文姬对皇帝,似乎不只是把他当成换取富贵的工具那么简单。文姬或许对祁重连生出了几分情意,那么这些情,会左右她的判断,从而影响她的青云路吗?
柳商枝想从文姬的失败中吸取一些经验,是否不轻易动情,不交付真心才是在宫中生活的长久之道。
一旁的祁重连听罢燕贵人的话,周身散发着刻骨的寒意:“好,很好。”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一刻都清楚了,文姬,好一个文姬,从头到尾都在拿他当傻子戏耍。
皇帝深喘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始宣判所有犯事者的结局:“文姬。”
被唤到的文姬身子一颤,她想知道皇帝会如何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