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合并，是指…？」
金皓薰用保留的语气，表示出要听更详细的细节，但他并没有摆出吃惊的表情或是惊讶的口气，而是一副早已料到，或是曾经思考过，不论是哪一个，杜云芊都认为这是翱翔天际最后的转机了。
「我们两家经纪公司旗下的知名艺人加起来，可以让我们成为国内规模最大的经纪公司。但是公司名字必须继续挂名纯真年代，股权分配…纯真年代三分之二，翱翔天际三分之一，纯真年代拥有最后的人事和资金决策权…当然一定会先和金大哥讨论后才决定。」
杜云芊说完之后，默默地望着金皓薰，但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
金皓薰靠着椅背，用手指轻轻敲着盛满咖啡的玻璃杯，发出铿铿铿的声音，没一会，他缓慢地摇摇头。
「我认为那并不是合并──那叫并吞，杜小姐。」
金皓薰话中听不出什么感情，他用手肘撑着桌面，拉近了些与杜云芊的距离。
「你认为我会接受这样不利的条件吗？」
他笑了，虽然只是嘴角牵出浅浅笑容，却让杜云芊莫名地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我想不会有什么条件比翱翔天际现在的状况更加不利了…金先生。」
杜云芊勉强地压抑了喊他金大哥的习惯，既然对方那么生疏客套地喊自己，那么在一个谈商业的场合，作为一个规模甚大的公司的负责人，的确有必要避免称兄道弟的情形。
虽然杜云芊心里是这么说服自己，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觉得翱翔天际并没有落魄到这个地步，我想我自己…可以努力的空间还很多。」
「可是！现实是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舆论的压力和威尔的咄咄逼人，翱翔天际…！」
「所以，我正在努力奔波，想和威尔总裁好好沟通！」
「没用的！我知道你去了威尔国际那么多次，根本只见到威尔总裁本人一、两次，他们根本不想跟你沟通不是吗？」
随着彼此激烈地相互反驳，两人的音量也渐渐大了起来，所幸店内客人不多，杜云芊又挑了角落的位置，才没有引起他人的抗议。
「…即使如此，我也可以选择寻求别人的帮助来澄清这一连串的事情，并不是翱翔天际的艺人所引发的问题。两天后我就要飞去好莱坞找史麦克导演了…」
「史麦克导演…会为了翱翔天际而得罪威尔吗？金大哥…你…」
此时的杜云芊，真的很想大声地叫金皓薰别傻了。她实在不明白，为何金皓薰要那么努力地去做一些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到底意义何在？
「离开好莱坞之后，我会马上再动身前往纽约的威尔总部…这是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尝试和他们沟通…所以你提出来的合并案，虽然我接受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先保留吧。」
「可是，要是摩登的郭小姐又改变心意…！」
「我现在，是在跟纯真年代谈事情，还是摩登时代？」
金皓薰很快地打断杜云芊反驳的话，一语中的地让她哑口无言。
「…如果，最后的沟通也无效，我也不愿意改变合并案的内容呢…？」
杜云芊低头看着她那剩一口的咖啡，表情黯淡，口气中有着深深的无奈。
「那么，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金皓薰的语气没有犹豫，但也没有肯定，只有一种…平静。他望向小窗子外灰茫茫的天空。
「反正…翱翔天际当初也是从零开始的，我很坚强…即使被打倒，我也会再站起来，绝对。」
瞇起眼，显得金皓薰的眼神有些飘渺，声音细小，但杜云芊听得清楚。
此时的杜云芊很想告诉金皓薰，现在的状况和时代都不比八年前，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但是眼前的金皓薰让他说不出口。只因她被感染到一股…相当沉重的压力和…悲伤。
「金大哥…你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本来是想藏在心中的话，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杜云芊神情显得有些哀伤。
「……人都会变啊，云芊，妳不也变了。」
因杜云芊的话而有些吃惊，但金皓薰随即瞇起眼睛…开怀地笑了。
那是杜云芊所熟悉…不，大家都很熟悉的，金皓薰招牌式地傻瓜笑容。
既纯粹，又真诚的笑容。
此时的杜云芊突然有一种肩膀上的压力终于放松的解脱感，甚至发现自己有点想哭。当下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后来想到，那是因为从见面到现在，金皓薰都没有对自己那样笑过的关系。
脑中闪过一幕幕，金皓薰面无表情的样子，或是表面客套的笑容，还有…悲伤落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