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碌全,你先退下去。”顾平山横眉冷对,命令道:“将帐外的人也都撤下去,不要让人凑近。”
安碌全自是承受不了顾平山如此的滔天大怒,颇是同情地向地上跪着的几人投去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抱拳退了下去。
听着门口的有序的脚步声,待声音渐渐停息下来,顾平山这时才将自己收到了朝廷公文直接扔在了顾长君的山上。
竹简打在身上,还没有一点留力,自然是疼的,顾长君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眼眸之中的怒火若是能形化出来的话,怕是能将钢铁都给炼化了。
顾平山“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面,厉声道:“我顾家军的主事人换了吗,换成你顾长君了吗!”
“一个一个都听你说的话,你是要翻天了不成?”
周权抱拳,低着头道:“顾帅,少将军并不是故意的。”虽说这件事情做的是过激了一些,但是陶青不除,顾家军确实是难安。这也是为何周权最后选择帮助顾长君并隐瞒顾平山的原因。
“顾帅,自从这陶青来了军营之后,他小动作不断,做了多少妖。若是让这样的人待在军营里面,日后我军的损失绝对会......”
“所以呢,所以你们就私下动手!”
“且不论你们私下行事的过错,就算那三千将士的命,谁来偿还,你们谁能偿还!”
营帐之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只有当事几人的呼吸声重了两分。顾长君还是一副不认输,不服软的样子,腿弯处有伤,生疼生疼的。顾长君固执地用拳头撑起了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在顾平山面前服软,就连弯腰低头也不行,这才算是顾长君心中的那个难以言说的魔怔。
“兵行险着,此番作为是最佳之策!我用最小的牺牲换来了最大的利益,我确保了之后对匈奴作战,我军中不会有指手画脚的人!”
“闭嘴!”朱友屿低喝道。
此番顾长君的作为自己都知道,只不过是还心存着侥幸,想着即使败,三千将士也不至于全军覆灭,但偏偏,就是到了最坏的结局。如今想来,自己也是有些后悔的。
甄诺累得阖上了眼睛,顾长君的心里面已经为自己做下的错事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与顾长君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只有让她清清楚楚地明白的人命的可贵,才会知晓自己究竟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
顾平山的视线紧紧地锁在顾长君的身上,将自己的怒气都转移到了把手上面,像是要硬生生地将木头抠下来一样。“朱友屿,周权,你们私下谋事,认不认罪。”
“认。”
“认。”
顾长君咬上了牙关,这两声“认”凿在了自己的心里面。
“甄诺,你呢......”
甄诺微微睁开了眼睛,双手作揖,“罪臣,认。”
顾平山沉声,“那本帅就没有冤枉了你们,如今这件事情是不能摆在厅堂上面说,否则按照你们犯了军令来说,按律当斩。”
“如今本帅就罚你们一人六十军棍,朱友屿革职,周权水牢,甄诺...日后再罚。”
顾长君一个猛子冲上前,双手直接拍在了桌案上,近距离地对上了顾平山,“一切都是我谋划的,顾平山,你若是想要罚就罚我,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罚你的事情还在后面。”
上下牙龃龉了两下,顾长君气愤到了极点,“且不说甄诺是被我骗过来帮我的,顾平山,你有什么资格罚甄诺!”若不是顾家,若不是当初的你,甄家何至于覆灭,甄诺何至于成为一个落魄氏族之后。
顾平山声音不似顾长君这般大,格外的低沉,但透着浓浓的威严,“就凭你们做错了!”
疲倦地看向顾长君理论的背影,甄诺摊平着手放在了地上,拜了下去,声音低沉透着无力,“罪臣领罚。”
“属下领罚。”
“属下领罚。”
朱友屿与周权也依次说了领罚的话。
“顾平山你有什么资格!”顾长君咬牙,十指都狰狞地抠在了桌案上。
顾平山厉声,“出去自行领罚。”
甄诺从地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跟在了周权与朱友屿的身后,临出帐的时候,甄诺停了停。“这世间能用利益抉择的事情许许多多,但人,不能只有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