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窝上抵着的脑袋晃了晃,累到不想开口,就想要像这样,抱一抱,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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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君将擦血的帕子放在了一边,抬眸就看向宋榕。刚刚宋榕是跟着苏佩一块进来的,足以证明宋榕压根就没有离开,或者是就在营帐周围。刚刚甄诺问责的声音压得极低,但顾长君也不敢确保宋榕是不是真的没有听见,亦或是不清不楚地听见了一些什么。
“你可是听见甄诺对我的问责了?”
“没有。”宋榕声音有些凉,回答得斩钉截铁。
宋榕侧过身,不欲去理会顾长君。明明是担心甄诺真的会动手才留在帐外的,也是因为顾长君,所以才没有近身打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今竟然是得到了一句试探......
顾长君一瞬间便觉得有些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连忙捂着伤口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宋榕身后不住地解释道:“我刚刚就是没过脑子,我没有试探你的意思。”已经问出口的话,如今的解释就有些苍白了。
宋榕不做声,抿着唇大步流星地就要出帐。
顾长君立刻跟上,赶在宋榕撩帘子之前张开双臂挡在了宋榕的面前,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死乞白赖地求饶道:“我错了。”
“让开。”宋榕沉着声,微微施力踢了顾长君一脚。不轻不重的,踢在顾长君的身上就好像是挠痒痒一样。
“不让。”顾长君捻着兰花指,眨巴着眼睛,不怕死地拉扯着宋榕的衣角,扭捏作态。
宋榕:“......”
都说京都里头高门大户的小姐应当是高傲,不逊,但现在这低服做小都能做得这般“恶心”的顾长君可真是高门大户里面出来的一个“奇葩”,心头上面的火气确实是一下子消下去了不少。
“少将军,顾帅命我来找您。”
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听着音色应当是个小兵。顾长君收了收可怜的劲头,挺直了脊背,刚想要抬手,生怕宋榕还不习惯亲密接触,到了半当中就讪讪地放了下来。顾长君表情凝重了起来,“以后我绝不会试探你,至于你的身份...我不会相问,有我顾长君在,也绝不会让军营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伤害了你去。”
宋榕也没有想到突然就能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脑子反应迟钝,丝毫都没有来得及表示,顾长君就好像是一道风一样匆匆出去,留给自己的只剩下了扬起的帐帘。宋榕慢慢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刚刚顾长君想来也是想要搭在自己的身上与自己说那番话的吧,只不过顾念着自己,没有......
试探,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词罢了......
如今,真是要背叛秘阁,背弃之前的信条,违逆爷爷的命令了吗?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被顾长君说的话,做的事情恍神了。那日逆流而上,劫后余生时不经理智说出来的话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坐实。宋榕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撕裂了开来,一半是理智,是自小坚信的信条,一半则是心,心之所向是顾长君。
顾长君跟在小兵的后头,闲散地问了一嘴,“除了我,顾平山还叫了谁?”
顾平山?顾平山!
这小兵哪里敢随便叫顾帅的大名,连大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甫一有些疑惑,但是一想姓顾,立刻就联想到了顾帅。脸上的笑容瞬间尴尬了起来,声音中都带上了不可置信,“朱校尉和周大人已经在了,顾帅还让人去叫了甄主簿。”
这几个人啊......
顾长君粗喘着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怕是第二个“甄诺”来找自己说理来了。
果然,一进营帐,顾长君就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甄诺比自己来的还要早些,此刻正挺直着腰板跪在地上,同样跪着的还有朱友屿,周权,只不过他们都弯下了身子,不似甄诺还是刻板守规矩的样子。
不由分说,顾平山直接投了一个眼神给安碌全。安碌全无法,立刻一棍子打在了还没有防备的顾长君的腿弯处。
“噗通”一声,顾长君朝前倒去,一下子就跪在了甄诺的身边,上跪之人,就是顾平山。
甄诺凝眉,制止了自己想要扶一把的心思。眉间满是疲惫,用余光看见顾长君缓过神来才撤开视线。
顾帅差人来找自己的时候,正是最累的时候,现下更是身心俱疲。
顾长君一个咬牙,直接对着顾平山就是一个瞪眼,没有丝毫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