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雾看她一眼,视线又落在电脑屏幕上,“还有十五分钟,你可以尽情表达你自己了,有想要倾诉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她知道,明遥不需要她主动引导,只需要她松口,给她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那你现在是我的妈妈还是医生呢?”明遥哽咽着问她。
钟时雾沉默几秒,“明小姐,这个答案我已经跟你重复过很多次了。”
“好,好……钟医生……”明遥深呼吸了一下,“我爸死了,我后妈不要我了……”
“虽然她有时候脾气挺爆的,但我还是很喜欢她。”
钟时雾被这句话弄得颇为无奈,但还是任由她继续往下说。
“我只有她了……”明遥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我姐姐也不喜欢我,我是她的累赘,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只有我的妈妈了,她有一天会回头再看看我吗……”
钟时雾的手落在键盘上许久没动,她睨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声音轻了些,“七分钟。”
听到这句无情的倒计时,明遥哭得更难过了。
钟时雾不看她,给她递过去纸巾,被明遥甩开没要。
“如果我的妈妈肯听我说话,我很想让她知道,我很想她,很需要她,很离不开她,更想让她来看看我……”
“我会做一个很听话的女儿,不会忤逆她,只要她别走,别抛下我……”
一种不太好的滋味从钟时雾心里逐渐蔓延,她为了摒弃道这种情绪,开口道,“找人是警察的事情,不归医生管。三分钟。”
明遥再也受不了,伸出手拽住女人的手腕,“妈妈,我真的很想您……”
钟时雾的手被她拽得离开了键盘,但她没有撤开,肌肤上出现细微的红色指印。
明遥从椅子上离开,跪在她腿边,“您摸一摸我,好不好……”
她不敢将女人的手举起来,脑袋垂得更低去寻女人的手心。
钟时雾沉默地看着诊断单,松开了手。
女人的眸光里含了怜悯,主动抚了抚她的发顶,“明遥,你病了。”
明遥不去想这些,因为她正在被最信任的人爱抚,别的她什么都不用想。
“生病的人应该好好治疗。”钟时雾告诉她,“你可能得住院了。”
她刚才也问了几句,明遥现在已经开始关节疼痛,尤其是双腿和胳膊。
这是因为心理疾病而导致的躯体化症状。
如果她不能给予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那只有住院治疗是最好的办法。
得不到明遥的回应,钟时雾垂眸,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听得到我说话吗?”
明遥听得见,但不想去思考,她只想沉浸在难得的温柔乡里,怕自己一有别的动作,短暂的温柔也就没有了。
“时间到了,坐回去吧。”钟时雾试图让她起来,但明遥用眼神哀求着她。
“听话才会有第二次。”钟时雾道。
明遥迟疑了一下,起身悠悠坐回了椅子上。
这次她没有再拒绝女人伸过来的纸巾,擦着自己脸上未干的眼泪。
“这是一张住院申请。”钟时雾拿给她看,“你需要得到你监护人的同意,在她在这里签字。”
“你不能帮我签吗?”明遥不管这张住院申请意味着什么,更忽略了单子上写着的分院名字,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你应该找你现在的监护人,明仪。”钟时雾把申请单递给她,视线落在分院处,眸光情绪幽深,难以揣测,“明天是小年了,你可以去找她,她或许有时间见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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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掌权人易位的消息被彻底放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都在争取头条。
在一处已知的明仪的住处里,小年夜一大早就堵满了记者。
明仪站在门口,冷静从容地回答着所有人的问题。
她不娇不恼,某位记者被人群挤翻摔倒在地,她还开口询问情况,在外人眼里看来,看起来倒是一位较为亲近的女人。
没过多久,一辆车子在门口停下,明遥从后车门下车,径直走向记者群,她的手里握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她朝前伸着,想要递给人群最中央的女人。
“遥遥?”明仪看过去,记者应变能力很快,一下子就认出来明遥的身份。
明仪接过单子,打开看了看又飞速合上了。
眼尖的记者认出来单子上的内容,问题的方向立即围绕到了明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