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明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钟时雾看着打印出来的单子,“你哪怕随意编个名字呢。”
“我姐又不会生气。”明遥想着,明仪才懒得理她一次。
“谎报个人或冒充她人信息的话,我们医院会同时报警的。”钟时雾意有所指地点了点手机屏幕。
“是我说错了,我那天紧张,就说错了……”明遥看见她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录入仪器上,心脏跳动得更快了。
钟时雾很快略过这茬儿,“说说你的诉求吧。”
“诉求……”明遥想了想,“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就想找心理医生沟通一下。我们现在这样谈话是什么身份呢?”
钟时雾看她一眼,“我是一名医生,有职业道德的医生,更不会在工作时间把私人感情扯进来。”
钟时雾拿出测试表替换掉明遥面前的信息表,“把这份测试做了。”
说完,她自顾自在信息表上填着明遥的信息。
以往,这张信息表也都是病人自己填的,因为她并不能在最开始就能够了解得很细致。
两份表都拿在手里的时候,钟时雾又给她一份开好的单子,“去做个脑电波测试,在后面那栋楼。”
明遥拿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你不摸摸我的头吗?我以前看你跟别人的病人谈话的时候,就不是跟我这样冷冰冰的。”
钟时雾没想到她要求还挺多,露出一个职业假笑,“明小姐,你在质疑我的职业水平吗?”
“顺便提醒你一句。”钟时雾看了眼时间,“我们的问诊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而脑电波测试在人不多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现在你还有六十五分钟。”
“我可以加时!我有钱!”明遥有些慌了。
她好不容易熬过了艰难的三天,生怕医院给她不喜欢的答复。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时间问题,我下午还有别的病人。”钟时雾点开手机,“你还有六十三分钟。”
“你之前说过,你如果态度不好的话是被会投诉的。”
钟时雾乐了,盯着明遥的脸没能说出话来。
“反正钱我给得起!”说完明遥匆匆跑出去,不敢耽误任何时间。
她给不给得起是一回事儿,钟时雾肯不肯让她待着才是重中之重。
钟时雾起身,拉开了窗帘往外看。
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后面那栋楼跑,脑袋左看右看,就怕认错了地方耽误时间。
她勾了勾唇,再次坐下来。
以往也不是没有超时的人,还挺多的。
她不想让谈话进行一半就戛然而止,那样对于病人的心理问题反而会造成伤害,所以在诊断室的时候她一天只上午下午接待两个病人。
现在明遥离了她不说生活习惯改没改,但脑子里倒是有明确的自主意识敢反抗她了,油嘴滑舌的,看着还挺有意思。
半个多小时过去,明遥跑进来,连门都我忘了敲,“还有多久时间?”
“二十分钟。”钟时雾选择不戳穿这个谎言,点开了电脑上收到的诊断图。
桌角上放着酒心巧克力,明遥看得心痒痒,指着问,“我能吃一块吗?”
钟时雾看了眼那巧克力,“可以。”
“怎么堆这么多啊……”明遥塞进嘴里一块,嘴里喃喃道。
钟时雾也没解释。
那酒心巧克力她本来就是要拿出来扔掉的,一整个袋子里也没剩多少了。
但明遥来了,她还是把这些巧克力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吃掉跟扔掉有什么差别呢?
反正都不会留在她这里的。
巧克力里的酒心溢出来,明遥没舍得嚼,含糊着又问,“我能再吃一块吗?”
钟时雾打量她一眼,“以前有同时吃过两块的时候吗?”
明遥听不出来这话是故意问她还是在拒绝她,“可我想试试。”
她尽力跟钟时雾每一句话都站在对立面,这样可以让她认为她在钟时雾面前的时候,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服从的。
她们现在不是母女,而是医生和病人这种平等,甚至病人要高出一截的关系。
“吃吧,吃多少都没关系。”钟时雾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对着明遥露出温柔的笑容。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吃的话,她会对明遥容忍一下。
钟时雾亲手拆开了包装,递到明遥嘴边。
明遥利落地吃进嘴里,两个巧克力撑得她腮帮子圆鼓鼓的,看起来有些拙笨。
她对这个太久没能经历的温柔的喂食动作搞得心里一下子就发虚了,酸意就开始涌上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