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危险又极端的男人。
渐眠还是在笑,牵动着唇角,漫不经心又张扬的笑。
“发什么疯?”
渐眠伸手触到他的脖颈,喷涌的血液从皮下游走,渐眠摩挲着他脖颈上的突起,淡声道:“只是个玩意儿而已。”
没错,薄奚之于渐眠,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而已。
男人并没有因为这句低贬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
只是片刻,便松开了钳制住渐眠的手。
温驯地,像寻常任何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一样开口:“殿下说的是。”
这样的美人,合该一寸一寸嚼碎了骨头再吞进肚腹,才能叫人安心。
自小时起,薄奚就知道身为储君,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喜欢的吃食都不能多用一口,薄奚分明知道这个道理。
但只有渐眠。
他似乎能够轻易拨动薄奚的情绪,只要见到他,内心的肮脏欲。念疯长。
若是将他折断手脚,再装进足以匹配的漂亮盒子里。
就不会跑了吧。
回去的时候,渐眠看到几个小孩子围在一处,低着头窸窸窣窣小声讲话。
只有一个孩子,蹲在角落里,衣衫破旧,瘦弱肮脏。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跟他一起玩儿。
他察觉到渐眠看过来,眼神警惕地回瞪过去。
很不服的样子。
恰好,渐眠专治不服。
渐眠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小孩子不光没有过来,还向后退了几步。
渐眠才不惯他毛病。
眼神斜乜,娇纵的要命:“薄奚,他不肯过来。”
薄奚走到小孩子面前,也不知说了什么,没有一会儿,他就真的跟着男人走过来了。
只是对渐眠仍旧畏惧,紧紧攥着薄奚的袍角,不肯松开。
渐眠轻唔了声,从一旁捡来了一根树枝。
树枝从松散土壤里游走,渐眠弯着腰,神情专注,侧脸莹润。
很漂亮。
薄奚的眼睛一刻都没能移开视线。
“跳房子,会么?”他拍拍手上的细微木屑,将树枝丢到一边,头也不抬的说。
那孩子警惕心十足,闻言只是更加抱紧了薄奚的大腿。
不肯上前。
渐眠好像毫不在意被冷落,月光色的袍角被拎起,荡出一片水波纹的褶皱。
他从第一阶开始跳,边跳边念念有词。
围在一边的小孩子们逐渐被吸引。
那个被孤立的孩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渐眠,防备和警惕都顾不得。
好……好新奇的游戏啊
眉眼秾丽的美人分明是用权利和宠爱堆砌起来的,然而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显现出如少女般天真的柔软情态。
“小棒子,细又长,黄土地上画瓦房,”
“小瓦片,四方方,我和伙伴来跳房……”
“去吧。”薄奚轻轻推了男孩一把:“他喜欢你。”
那男孩看了薄奚一眼,怯懦的不肯上前。
他摇摇头,声音很小:“他不会喜欢我。”
“我很--脏……啊痛痛痛!!!”
“痛就对了。哼哼。”渐眠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和奚落:“臭小鬼。”
“谁是臭小鬼!”这个年纪的孩子天真又冲动,被人激怒时也忘记尊卑有别。
“连跳房子都不会的臭小鬼又能是谁?”
“谁说我不会!”
……
这下不用薄奚硬赶鸭子上架,竖着中指挑衅的美人已经将小孩子的全部心防卸下。
彼时沈仰正好经过,恰巧看到渐眠拿小瓦片击打小孩子的小腿。
他眼皮跳了跳,一声压抑又蕴怒地,“殿下,您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
渐眠招招手,愈发肆意:“沈先生,来!”
眼见着沈仰的脸色由青转黑,甚至就要拿出圣人给的双龙玉佩来压人,他无奈耸了耸肩,将手里的小瓦片扔给了男孩。
“就来--!”
沈仰冷哼一声,转身走远了。
渐眠用眼尾的余光去看那群小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意和孤立,刚才孑然一身的小孩子此刻俨然已经成为人群里的中心人物,大家都渴望从他嘴里得出新游戏的玩法。
而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过来时,渐眠已经回头走远了。
这个恶趣味又温柔的芯子让薄奚感到十分好奇。
他到底从哪里来,又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这些薄奚都不得而知 。
川齐的先国君为继承人培养了一批缄默又身手了得的暗卫,只效命于川齐的国君,哪怕川齐城破之时,老国君撑着最后一口气上吊自缢,也未曾将他们放出来见人。
老国君死后,新任国君自然就是这位在战乱当中遗留下来的天子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