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她还挺能苦中作乐的,有时独自外出散心采风,有时相约朋友几个一起去聚餐,再在酒吧胡闹一通。
在国外散漫惯了,正式场合就正式工作,非正式场合玩得昏天黑地。
仿佛要在平淡且充实的生活里,逐渐找回过去那一周丢失的鲜活的自己。
原本还下定决心要处理的猫猫护腕,最终随着整理新住处,被不知压在哪里。
至少没有扔。
冉寻想,忘记就好,不必那么绝对。
走出来后,自然而然也就放下了,哪有迁怒的道理。
这一周的练琴时长达到预期后,冉寻去了自独奏会后许久没拜访的琴房。
教小朋友弹钢琴,无偿。
想起她曾经似乎说过,想做钢琴老师,这样就能与意图留校深造的某位生物学高材生相配。
现在想想,前半个愿望也算实现。
只是各自分居两地,再无联系罢了。
到傍晚时分,走之前,被林姣叫住。
“亲爱的,帮个忙。”
手里被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是纸盒和药瓶,还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医嘱。
“帮我给熟客送个东西。我没车,现在也有点走不开。”她唰唰扯过纸,写了个地址。
某临近市中心医院的宾馆。
冉寻尾音上挑,嗯了一声,含笑问:“扩展业务了?琴行变药房,是终于入不敷出了吗。”
“别咒我。”林姣瞥她一眼。
“前几天的事了,这位客人对琴行挺重要的。不知道怎么忽然在店里发了烧,我亲自送她去医院,大夫说病情有点严重,这几天都出不了门。”
说着撺掇她,“快快,把药送去,不然咱们俩的金主都没了。”
林姣说得一本正经,冉寻恰巧傍晚也闲着,温声应下:
“知道啦。三寸速递,使命必达。”
沿导航开车,到纸片上的地址。
一家医院附近规格较高的酒店。
不过冉寻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养病不住院,也不回家,偏偏要住旅馆。
她把口罩戴上,提着袋子,敲响某间房门。
想起刚才和林姣玩的梗,冉寻压平声线,正经开口:“您好,同城跑腿,您的药到了。”
很久都没回应。
再度敲门,重复一遍。
终于有道鼻音很重的女音响起,细弱微哑,很快逸散在空气里:“等一下。”
冉寻觉得耳熟。
房门开了很窄一条缝隙,甚至连光线都透不进去。
苍白纤细的手提起了悬在空气中的袋子,随着动作,女人现身在她视野里。
身着酒店规制的雪白浴袍,但身躯瘦弱,竟显得衣服不太合体。
游纾俞的墨色长发依旧规整束起,脊背笔挺,素颜,可挑不出半分瑕疵,足够让人视线停驻。
但眉眼恹恹垂着,病气笼罩,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直到无意间与屋外的人对视,视线停滞,呼吸逐渐染上紊乱。
“游老师。”冉寻轻声开口。
明明只一周多没见,她竟觉得有些认不出了。
可是,怎么会认不出来。
明明听声音就有预感。
对上那双沉静如墨玉的眸子后,竟突然破天荒地心疼难忍。
好像这几天刻意的遗忘与心理暗示都转瞬失效。
“好好照顾自己,早日康复。”冉寻开口。
药已经送到,她转身,想离开这里。
再多看一眼,冉寻怕自己会忍不住把游纾俞耳边微乱的发丝别好,柔声问女人,发生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虽然,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原因。
“别走。”背后清冷声音忽然响起,夹着哽咽。
装药的袋子被仓促扔下,落地时发出细微声响。
游纾俞抱紧冉寻,微热身躯透过浴袍传递,发着抖。
像冰山融化倒塌,岌岌可危,露出滚烫炙热的岩浆。
“冉寻……冉寻。”
她一遍又一遍轻唤,不厌其烦,顾不上矜持与克制。
眼泪沾湿下颔,低低祈求。
“可不可以别走。”
“进来……陪陪我。”
第24章
冉寻轻闭上眼。
理智告诉她该走, 她们已经结束了。
但刚才入目的所有细节都无形绊住她的脚步。
游纾俞脸庞清减,肤色苍白得像纸,比她们亲近时瘦了那么多。
抱着她的力度却极紧, 生怕她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她很少看到游纾俞哭。女人那么清淡疏离的性子,又要强,从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半点弱势。
可现在身躯却在微微发抖。
“游老师, 松一下。”心里泛酸,她柔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