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的瞬间,好像有呼啸湿润的风划过冉寻耳畔。
她听不见游纾俞捉住酒店门口她刚合过影的粉丝说了什么,只看见女人神情失措,一遍遍徒然重复某个口型。
“冉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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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时,宁漳持续近半月的骤雨已停。
冉寻已经订好了返程的机票,在几天后。
最近,她还要处理一些巡回结束后的杂项工作。有场高校讲座,还要应宁漳几位音乐家的邀请,到各处交流。
虽然近期都没什么心思吃早餐,但庄柏楠敲门邀请冉寻到一楼餐厅时,她还是答应了。
小姑娘倾心于餐厅自助的精致小蛋糕,前几天她练琴时就悄悄跑上楼送到琴房。
看见她不吃,始终练琴,就坐在旁边陪伴。
冉寻偶尔给曲谱翻页时,看见对方埋着头,偷偷抹眼睛,面前是奶油已经干枯的蛋糕。
“冉寻小姐,吃这个,这种口味的限量诶。”庄柏楠挽着她的手臂,语气憧憬,快藏不住吃货本性。
但还是乖乖都夹进她的盘子里,催她尝一下。
冉寻只需点头,就全被安排。
小助理不知道她不爱甜的,因此自己喜欢什么,就尽数想送给她。
只尝了一口草莓尖尖,就弯唇答:“很甜。”
时有走神,她竟开始比较高级餐厅的草莓蛋糕,与便利店冷藏柜里的口味有什么不同。
以至于她吃一口就腻到不行,但看见游纾俞曾经在月亮湾楼下驻足时,合着晚风品尝,异常钟爱。
简单对付了一下早餐,该去工作了。
冉寻和庄柏楠一起去提车,却在取餐处的转角窥见某个身影。
身在夏季,却裹着厚重的白浴袍,露出纤细到一握就能蜷住的小腿,脸颊烧出病弱的绯红。
夹了简单的生菜蔬果,量只占了盘子的四分之一。
游纾俞好像没什么力气,正垂眸拾掇着,指节忽然脱力,一颗草莓顺着滚到了地面。
她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慌忙去拾,再起身时,视线也随之落到前方。
顿时怔楞站在原处。
冉寻收回目光,开口:“小柏,该走了。”
酒店餐厅临街,坐上车后,侧车窗依旧将餐厅里的景象框进。
她看见女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好像如梦初醒,匆匆跑到窗前。
两人短暂视线交集。冉寻平静,而游纾俞好像被烫伤,仓促后退,目光躲闪。
指节攥着餐盘边缘,握得发红。
…
傍晚回酒店,一路经过前台,冉寻再没看见游纾俞。
回顶层的琴房照例练琴,之后去餐厅吃了晚餐,也没有。
女人像是宁漳烟消雨散后出现在她思绪的一缕幻觉,但冉寻清楚不是这样。
她昨晚看见游纾俞撑透明伞,冷得背脊止不住发颤,穿一件弄污甚至湿透的白裙,从剧场赶来找她。
冉寻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音乐会前,或者说女人来见她的那几个小时,都经历了什么。
喜洁守序的人,连外表都来不及整理。又要强到极点,从来都是不肯低一下头的。
可是自她回国后,三番五次,卑微到极点,留她别走。
自音乐会前,冉寻不再关注最新时讯。
因此也不知道,订婚消息,之后是否被大众惊诧的“逃婚”流言覆盖。
或许庄重典雅的白裙是订婚礼裙,但游纾俞不在意将它弄脏、浸湿。
她裹在勾勒窈窕线条的长裙里,可那更像一道束缚壳子,里面的人早就空了。
冉寻止住思绪。
因为这正寓意着,潜意识里,她想要回退一步,再度重蹈覆辙。
一周前可能会,但现在,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回头。
…
日程紧锣密鼓,次日一大早就要接受采访,与业界前辈交流。
冉寻将自己沉进浴缸,朦胧睡了一觉,出来吹头发时,有人敲门。
庄柏楠拎着大包小包,有些焦急,“冉寻小姐,我给你买了防风防湿的药贴,你今天弹琴的时候说手腕酸是吗,一定是受凉了。”
看见冉寻穿浴衣,随意但诱人的模样,忽然哑火了。
垂头看自己的脚尖,“我可以进来吗。”
“请。”冉寻没什么所谓。
上午就提了一次,几个字,就被记住了,她的小助理还真心细如发。
不该辜负人的好意。
小姑娘鹌鹑一样嗯声,做贼似的扫视两眼左右,才拘谨走进来。
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敢动,脸被屋子里萦绕的浴后香气烫熟了。
冉寻坐在她旁边,随意伸出手腕,庄柏楠就把冰凉的药贴沿着她手臂线条一圈一圈缠好,认真到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