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从前那个她始终追逐着,最后却弄丢的人。
一瞬间,也好像看见很远以前,被命运百般戏弄的她自己。
游纾俞主动去抓游盈的手,黑曜石般的眸子打湿。
语气平静,却压抑不住颤音,“姐姐,你别走,就在这里一直陪我好吗。”
很快就想到另一条路,她掀开被子下床,低血糖让她阵阵眩晕,扶着墙壁才站稳。
“我现在就要去宁漳。”游纾俞央求游盈。
“姐姐,我答应过冉寻,一定要见到她,我不能让她失望。”
游盈沉默下去。她背后,站着几个陌生面孔。
没有说话,可她却不露声色地握了一下游纾俞的手。
一位面庞慈和的女佣走过来,轻轻抚摸游纾俞的背,还递给她什么。
“游小姐,请您好好休息,我们都等着参加您的订婚宴。”
那是一封纯白色的信笺,取出一张照片,是她神情稍微缓和时被抓拍到的画面,与那件可笑至极的首饰同框。
她的名字,和一个陌生名字并列。
游纾俞立在原地,不多时,肩膀逐渐发抖。
颤着手,将照片连带信封一起撕掉。
眼睛发红,勉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瞪着那几个人。
“出去。”她浑身冰冷,低声开口。
冉寻是不是因为收到了请柬,对她厌弃到极点,才不肯接她的电话。
游纾俞不敢想。
她惘然不已,仿佛被冰山融化后的咸潮兜头溺毙。
才知道,从前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暗流涌动下的冰山一角。
一直捱到晚八点。
这原本是冉寻巡回音乐会开始的时间,而游纾俞该坐在观众席一隅,等待那支专为她返场的曲目。
好在演出推迟。
她锲而不舍地用游盈的手机给冉寻打电话,直到忙音与机械应答声快要让听觉麻木。
不知多少次,终于接通。
“喂。”那边人声稍喧嚣,冉寻出声应答,“有什么事吗?游盈女士。”
游纾俞吸一口气,将声音放轻:
“是我,冉寻。”
听到那道熟悉的温软声音,她眼眶发热,可是不想让对方担心,于是只紧紧攥着指尖。
冉寻沉默了一阵。游纾俞听出来,她好像在走路,有行李箱轮拖地的声音。
“我很想你,你的巡回音乐会延期到什么时候了?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去的。”
对面依旧平静如一滩死水,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示意通话还在继续。
游纾俞心里慌得厉害,“你收到订婚请柬了吗,那是假的。我现在没办法离开嘉平。你放心,我肯定赴约,两天之后,我就来见你。”
“我没收到呀,原来你要结婚了。”冉寻好像笑了一下,“祝福你。”
“那就不用来宁漳了,在嘉平,生活也很安稳,不用到处跑。”
游纾俞心跳空悬,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她拿不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这几天冉寻都经历了什么,一切言语都苍白到极点。
更无从设想,对方此刻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以至于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失去了对她的所有情绪波动。
“我要走了,可能接不到电话,祝你今后顺遂无忧。”冉寻说出最后一句话,平静挂断。
拖着行李箱,赶往嘉平机场的安检口。
上一次来,游纾俞还在她背后,挥手送她离开。
她以为,那会是她们未来顺遂甜蜜的一个开端,因此在飞机上,久久都定不下心。
想象无数次她与游纾俞在宁漳碰面时的情景。
想带她去看海,租沙滩边的海景房,追赶海鸥,背靠日出与日落,月亮与潮汐会是她们拥吻的前奏。
但冉寻此刻独自返程宁漳,已不报任何期待。
从昨晚收到游纾俞发来的消息,下意识订了从宁漳飞往嘉平的凌晨机票,赶着磅礴大雨与航班延误,直到现在返程。
她已经很累了。
抵达嘉平后,冉寻第一时间打车去游纾俞在郊区的公寓。
输入她们相遇的日期,门竟真应声而开。
只不过,从前承载着她们的甜蜜回忆,放着游纾俞亲手给她烤的蛋糕的那方小桌上,现在只摆了一个精致盒子。
里面是首饰。冉寻下飞机后,在收到的那封电子邮件的照片里,曾看见过。
可游纾俞的旁边,已经不是她的名字“冉寻”,而是一个陌生的谷姓男名。
首饰设计精巧剔透,衬得她从前在镇里夜市买的那条米雕手链,格外寒酸。
可能游纾俞也已经不再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