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四个流浪汉围了一个小圈,最中间那个身上披着一张被野猫抓糊了的毛毯,正在缓缓点烟。
“明天有集中义诊,去吗?”
“去个头,哼。”
那种人类商店里最便宜的烟卷尾巴上升腾起袅袅的青烟。
“老大,你抽完了等会给我也抽一口呗。”
“想得美。”
“听说香烟最后那截子尾巴毒性很足的……”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流浪汉又吸了一口,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他微微眯起眼睛:“广奎那家伙,我们游行得到的补助他吃了多少油水也不知道,迟早要教训他一顿。”
“他拿我们当工具使呗,他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拿了补助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正在交谈之间,那个流浪汉小团体头子抬起头,身上的毛毯滑落了一点,他顺手把烟递给旁边的人:“喂,看到了吗?”
旁边的人可不管看到了什么,连连接过烟往嘴里塞:“看到了,老大。”
前几天还在他们之间混的流浪/女性,居然衣着整齐地往这边的小路走来,看起来行色匆匆的。
她竟然不是十级废物。
“过去宰她一把。”小团体头子冷笑道。
那个流浪汉小团体一窝蜂地涌上去堵住了那个女性的去路。
“喂,装得挺像样啊,拿到了几级废物证书啊?”头子不怀好意地去按她的肩膀。
“对不起,请让一下路,请不要让我为难。”
平直的语气,黑而无神的眼睛。
头子一下子被激怒了,转而用手去掐她的脸颊:“少给我装你这个……”
脏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女子扣住了他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喂,你不会真是人工智能吧?”头子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腕骨捏碎了,瞳孔一缩,赶在小弟们动手前质问道。
她点了点头:“谢谢夸奖。”
“哼,我就知道只有傻叉人工智障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头子心生恐惧,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用嘲讽掩饰自己语气中轻微的颤抖。
旁边的小弟们也都不由自主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平时流浪汉中间互相吹嘘嘲笑着AI,声称“一拳一个人工智障”,但到了真正实战,他们却退缩了。
有些人工智能的身体力量大到可怕,能达到徒手捏钢筋的程度,和它们作对?怕不是全身的骨头都不安分了。
“既然是人工智障,那你不会不知道吧?无故攻击十级人类,可是要上法庭的哦。”头子心生一计,冷笑道。
人类友好是永远的免死金牌,他们十级废物就靠这个活了。
“对不起。”
听她说出这句话,几个流浪汉心里有了底,脸上的表情都舒展开来了。
瞧吧,那些被规则所束缚的人工智障。
说不定这次真能上法庭狠狠宰她一把呢。
那个女性人工智能礼貌地道:
“我还是学生,还没有安装法律理论,美好品德安装包也没有。”
啊?
AI学生是什么意思?
没有安装包又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懂法律的小弟拼命给头子使眼色:这次是硬茬!
欺负没有完善安装包的AI,是算在“欺压未成年AI罪”里面的!
头子也瞪:什么意思?
那个懂法的小弟:欺压未成年AI罪跟拐卖/小孩是一个罪!上次百哥就是这么进去的!
头子继续瞪:她不会是说谎吧?
懂法的小弟:老大你可以放心,安装了美好品德的AI是不会说谎的!
如果她说谎,那么她缺失了“诚实”,说明系统中还没有安装美好品德——她是未成年AI。
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么按照她的实话,她的系统中确实还没有安装美好品德——她是未成年AI。
这个逻辑无论怎么盘,“欺压未成年AI罪”都会落在他们头上。
拾迩却没有注意这些流浪汉小团体之间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
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用眼神来传递那么多消息的。
她倒是很想学这种神奇的眼神交流技能。
她只能一板一眼地继续说:
“不过我刚好要去警察局,关于这些法规我会仔细询问警察的。你们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我加载了地图系统,会为你们带路的。走吧。”
“诶诶,你放手!”头子急了,挣扎着想要从她手中逃脱。
虽然以前吃牢饭可以让他们一生无忧,但是在智能体社会吃牢饭?
那可意味着“朝四晚十”的可怕生活啊!没有人权地做牛做马,从早上工作到晚上,删去吃喝拉撒每天只有五小时的睡觉时间。
不喜欢的工作?必须做!心理压力大?咬着牙做!超出身体负荷?边挂氧气瓶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