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何禾回头指:“那里!那里有个修了一半的水塘!小象掉下去,阿布也下去了!”
特警小哥已经爬上了土坡,他绕过何禾望着被玉米地遮挡了一半的视线问:“有水没?”
“没有!我们从那边路过的时候没看见水!”
森林消防说:“得拿震爆枪吓,枪在那边。”
亓行舟迅速往车那边跑,何禾也跟着,她的牛仔外套跑起来呼扇呼扇的。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和热水里煮过一样灼热。
何禾吸着鼻子,她望着远处山下紧张的用颤抖的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汗和鼻孔边流出的水。
鼻子的水怎么擦都擦不完了,何禾还以为自己流鼻血,她低头看一眼手背,是被她鼻子与汗水揉开的泥巴。
“上车!”亓行舟对跑到车头的何禾大喊,“绕过去看看!”
“哦!”何禾怔怔地在车边找车门上车。
她上了车,打开窗户继续望着阿布那边,母象不叫了,它就站在那里。
亓行舟的车掉头一半,森林消防开着车从另一头来了。
车还没停下大伍就伸头在车窗边喊:“能过去吗?带着兽医来了!麻醉直接把它放倒!”
“两头象呢!”亓行舟喊,“我过去看看,我车快,我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引开!”
亓行舟说着,玉米地中又窜出五六头象。
它们一看就是成年的象了,带着小象冲得玉米地像汹涌的海浪。
“阿布——”何禾呆呆地看着象群冲去的方向。
又是那个水塘。
“阿布!”
不行!
不要让他死!
她有没有让阿布听到她的真心话全都无所谓,他还没过他18岁的生日。
他就差一星期就18岁了。
“不行!”
“不行!”
“麻醉!给它们打麻醉啊!!!震爆枪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何禾急得拍着车窗哭喊,她受不了了,嗓子快要被恐惧塞满快要喘不过气来。何禾转头疯狂拍打着亓行舟的椅背,她催着亓行舟赶紧开车。
那边不仅仅是两头象,已经聚集了象群,车是不可能再往那里开的,太危险了。
亓行舟没开车,何禾战栗着摸着车锁打开车门。
她知道自己过去就是送死,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跳下车冲过去。
亓行舟急忙跟着下车,他拽住何禾的胳膊把她拖回路上。
“禾禾!”
“阿布要死了啊!”何禾指着那里喊得破音,她急得蹦了几下,崩溃到极点却无论怎样都甩不开亓行舟的手。
“不能过去!”亓行舟依然这么说。
他的话伴随着远处象群的接连啼叫,身后消防扯着嗓子对着对讲机喊:“先来这边救人!”
“阿布——阿布——”何禾手足无措哇哇大哭,她的脸上被手掌的泥巴抹得脏兮兮。
为什么要保护它们,它们不分好歹,明明一直在救助它们,它们还是见人就杀。
大伍身边的兽医抱着「麻醉,枪」突然大喊:“把它们全放倒!老子还不信了!”
亓行舟二话没说,他抢在消防的车之前带着拿着麻醉的特警和何禾往小路上开。
特警小哥和何禾蹲在车斗后,车子绕着地畦慢慢走。
车距离象群直径大约100米,亓行舟小心翼翼地开着,越近他越得让车像停止移动,还得随时准备着提速逃离。
“能行——吗?”何禾抽噎着问瞄准野象的特警,“象太多——太多了。”
特警没说话,他只是用眼睛盯着瞄准镜。
“感觉没事。”他嘀咕一声。
何禾看到特警的手快要扣下扳机,却看到,一只小象被象拉了上去。
然后一只手被卷在象鼻子上。
一个长条的,人,被象从坑里拉上来了。
阿布。
象用鼻子推着阿布远离水塘,小象用鼻子卷着他的手腕。
他满身红泥,拿着他的竹筒。
他好渺小,在象面前。
哈···
哈···
哈···
在这边的山路上。
在突然被放慢节奏的喘气中。
像被突然塞进画框的身影,何禾瞪着满是眼泪的双眼,她看着阿布跑向地畦。
何禾不敢大叫,生怕惊吓野象。
她的手心从刚刚就一直发麻发凉,她无声对奔跑的阿布用力地挥手。
“厉害啊——”特警小哥愣了,他居然问何禾,“还打吗?”
“阿布!”何禾小声叫。
她明明那么小声,她以为阿布听不到。
大概是风把她的声音送去了阿布的耳边。
阿布听到了何禾的声音,他转头看着亓行舟的车倒退着离开小路。
亓行舟掉了头,车斗转过来后是疯狂朝他挥手的何禾。
“阿布!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