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隅低着头,“都结束了。我不欠他们,他们也不欠我。”在奶奶去世的那天就都结束了。是他们贪心不足要来害她。她只是自保。
黎以清想亲自去卧室里确认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凌然压住她的肩膀,“小姐。”他摇摇头,“没救的。”
“凌哥,你去处理下。”
“你不怕我?”柳无隅自己都怕自己。
黎以清的手穿过她的头发,用力地将她的头压下来。额头抵达肩膀。柳无隅眨了眨眼,这时候眼泪好像有办法流出来。
“不怕。我带你回家。”
家。奶奶说过一个人也能成家。四五个人也不成一个家。阿云从没说过要给她一个家。阿云自己的家都倒塌一半,摇摇欲坠。
“你不怕吗?”
在看到她真实模样后还要带她回去。是不是太善良了。忘恩负义的例子数不清。
“不怕。我更担心你。”
她不认为柳无隅精神有问题。她担心柳无隅的过去比她听过的那些事还要糟糕。
两个人没有别的话可说。不说话的时候又觉得时间能够慢下来。
齐越云一直在等柳无隅。现在这两个人回来了,她反而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外面有敲门声。
“嫂子。”
“进来。”
黎以清换上了动漫卡通的连体衣服,看样子像是小兔子。以前没见过这套睡衣,柳无隅买的吗。
“哥说你在书房待很久了。”
“今晚应该难睡。剩下的事我这边来处理。你不要出面。”齐越云扶着椅子站起来,她走到窗户边。
“嫂子都知道了?”黎以清拿起躺椅上的外套给齐越云披上。
“嗯。她还好吗。”
“不太好。突然发烧了,给她喂过退烧药。死性子非要去看奶奶。又不说奶奶在哪里。我没让她去。”黎以清打开窗。小病一场也好。怕只怕心里要生一场大病。
齐越云的指尖凉凉的,她说:“奶奶她去世了。你不让她去她也会自己去的。”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她怎么事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十天前。你在忙事情。她也有事情要办。”
黎以清坐下来,两只手撑在膝盖上。难过。她瘪了瘪嘴,鼻子酸酸的还想哭。齐越云转身看向阿清,有的事情她不能自作主张地告诉她。要说也该是柳无隅去说。
这时候哥哥出现在门口,他说:“阿然说打不通你的电话,妹妻从阳台跳下去跑了。”
“啊?”黎以清气笑了,她把房间的门从外面锁住了。
齐越云没有太多惊讶,“看吧。不合时宜的倔强又来了。你不让她走除非锁在你身边,否则她爬也会爬过去。”
“这个老古董…”
黎以清出门前对着嫂子说:“嫂子,我没有你心软。她这次不给我好好解释,我绝对叫人把她的腿打断。她不爱惜身体那就试试看。”
齐越云点点头,她倒也不算心软。
早晨七点。凌然站在水池边抽烟。他将烟灰抖进水里,几条鲤鱼张开嘴狂吃。发现不对劲后又吐出好几个泡泡。
“凌哥。”
凌然把烟掐了,他的两只手在半空中乱挥。
“小姐。”
“烟少抽点,你也不怕保安过来打你。”
凌然咧开嘴笑了笑,“不会不会。好东西一起抽。小姐。柳小姐真是个狠人。”他将烟蒂放在手心里搓弄。
“不狠怎么自保。”
黎以清看了眼远方的天空。天气预报明明显示的是阴雨天。眼看着天气就要放晴了。她走下台阶去找那个狠人。
“你会跟墓碑说话吗。”
柳无隅回过神来,她凉凉的手被人紧紧地握着。黎以清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墓地真的有降温效果。”
“我吃过退烧药。”柳无隅认真地解释。黎以清凑近了说:“阳台的高度也是能摔死人的。”
“我不是盲目跳下去。”
这个人的呆气也来得不是时候。黎以清想听这个吗。
“嫂子说你生病会头痛,你现在痛吗?”
柳无隅愣了下,她没有跟阿清说过她有头痛的毛病。
“问你呢。干吗不说话,哑巴了。”
“没有。”
“确实。毕竟你不避光。果然是热爱太阳的向日葵啊。”
嫂子说柳无隅头痛要避光,也喜欢待在一丝光线都没有的房间里。避光少刺激,最管用的还是吃药。
这话说的怪里怪气的。让人听不明白。柳无隅捏紧黎以清的手指,“你又乱说话。我以前摔倒撞到过头,现在偶尔才会难受头疼。”
黎以清盯着墓碑上奶奶的名字。她也会头痛。
“头痛的时候能看到奇景。飘着那种半透明的像水母一样的东西。它慢慢地把能看到的东西全部填满。头很胀,里面像安了一个鼓风机。轰轰轰响。想吐,吐完后水母就没了。就变成了有人拿烧红的铁棒子在脑子里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