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侍从守着,不必担忧隔墙有耳。
沈庆臣一见她进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的婚事不顺吗?你母亲说你瘦了,我看也是。”
“萧言是不是待你不好?”他带着薄怒说道,“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沈庆臣深谙风流事,也很明白男人的本性,方才他就觉得沈希和萧言之间有些不对。
当初的爱意是做不得假的。
可娶回来以后就不一样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在成亲以后很容易就被琐碎事给消磨殆尽。
只是这萧言连装都不装,这才多久竟就演不下去了。
不过寥寥数日,出嫁前清美矜贵的女儿便瘦了那般多。
沈庆臣从来不喜联姻之事,平王府是会提供政治上的助益,但他觉得这并算不得什么。
哪怕沈希一辈子不嫁人,越国公府也养得起她。
养些温柔小意的面首,不比受人磋磨来得畅快?
但沈庆臣没有想到的是,沈希又摇了摇头,她的眸里皆是哀伤,近乎是难以启齿地说道:“不是,父亲。”
“是……是陛下。”她低眸说道,“他想要强占我。”
沈庆臣耳边“轰”地响起一阵鸣声,怒意像烈火般灼烧了起来。
之前的诸多细节突然连了起来,弟弟的谥号,他的官位,提前的婚期,杀伐的婚宴,这一件件、一桩桩陡地变得无比清晰。
甚至连沈希两年前苍白的面容,都开始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庆臣咬住牙关,声音低哑。
沈希的神情柔弱,她的眸光摇晃,声音也在颤抖:“很久之前,父亲……”
萧渡玄是个畜生吗?
沈庆臣被她这句话给砸晕了,萧渡玄长沈希足足有九岁,都不是同辈的人,他竟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了。
离开东宫的时候,沈希也才只十五岁——
而且如今她都已嫁人,萧渡玄竟还不肯放过。
沈庆臣按住了沈希的肩头,他风流的眼都因震怒而发红,与此同时,从未有过的强烈愧疚涌上心间。
他抱住沈希,哑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父亲对不起你……”
“我不该让你那么小就进宫的,”沈庆臣的神情痛苦至极,“全都是父亲的疏忽。”
他心底的愧疚之意快要溢出。
但听到这样的话,沈希却没什么情绪,她觉得入宫还是要更好一些的,像弟弟沈宣被送去外家,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可现今这境地,她的确是须要沈庆臣的愧疚的。
“我……我不想这样了,父亲。”沈希悲伤地说道,“他还想让我假死,改头换面彻底成为一个禁脔。”
饶是沈庆臣浸淫风月,听到这话也深感惊骇。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怒声道:“他是疯了,还是当咱们沈家的人都死绝了?”
沈希抬起水眸,眼底尽是泪意:“父亲,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别怕,凡事都还有父亲在。”沈庆臣咬紧牙根说道,“现今还来得及,父亲不会让你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得到重诺,沈希心里又放松许多。
他们家和皇家的仇怨深重,沈庆臣本就对皇室好感不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片刻后侍从小心地叩门,悄声说道:“老爷,姑娘,时辰快要到了。”
沈庆臣强忍住怒意,轻轻地拍了拍沈希的肩头,压低声说道:“别怕小希,父亲会想法子的。”
她破涕为笑,柔声说道:“好,我相信您,父亲。”
*
回门的事并不繁琐,甚至可以说过分的轻松。
沈希下午和族中的姐妹一道玩乐,然后又同沈宣一起泛舟,什么正经事也没干。
虽然事情还没有顺利解决,但和萧言、沈庆臣都说开后,她觉得心里好受了太多。
这种复杂事,还是得多些相助的人才成。
两年前她妄图靠一己之力挽回局面,结果被萧渡玄摆弄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静观局势,蓄谋而动比较合适。
回门过后,沈希心情大好,但傍晚时分还是要往平王府中赶。
冯氏舍不得她,又留她在家中用了好些精致吃食,还令人将装好了几个食盒,放进他们的车驾中。
“平王府的吃食是不是不太好?”冯氏委婉地关切道,“你要不把家中的厨子也带去吧。”
她笑着说道:“我那前夫家里的吃食也极差,还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他们府中厨子做的饭菜,我是一口也不愿多吃。”
沈希听出冯氏话里有话,旁敲侧击地问询平王府待她是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