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说什么?内心在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告诉贺为聿他该不计回报地表示没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另一道声音却在说他们已经结婚了,谈画是他的妻子,法律认定过的关系,她既然招惹了他,就该对他负责到底。
“我不可能会放手的,去找贺为谦,你想都别想。”
一贯内敛守礼的贺为聿浑身颤抖,说出来的话温柔又狠绝,他躲避着她的目光,怕从她眼中看到厌恶,类似的小动作让这番话少了威慑力,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谈画,要不你看看我吧。”
贺为聿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殷切地握住谈画的手,半跪在她身前,以十分虔诚的姿态,眸中有泪,还有他小心掩藏的脆弱和破碎。
“我比贺为谦好攻略多了,只要你勾勾手指头,我什么都能给。”
“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会对你好,让你早点爱上我。”
在谈画的棺椁前才有机会倾诉的爱意,有了能同她亲口告白的机会,隔了一世的距离,心境浑然不同,不管答案是肯定与否,谈画还活着,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贺为聿就在庆幸与悲戚中来回反复,快要被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疯了。
谈画见证着他的崩溃,她不是一个同理心很强的人,却能敏锐地感知到他的纠结痛苦,对这样卑微的贺为聿,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想诱他说出心里话,未曾想把人刺激得过了头,贺为聿浓重深刻的爱意一齐涌来,谈画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她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让她缓缓,被贺为聿以为是拒绝,避开她手上略显狰狞的“伤口”,自言自语着,
“我不勉强你,怎样我都没关系的,我不逼你了,你别害怕我……”
哭腔中带上了绝望,谈画曾无比好奇贺为聿的另一面,等她见到了,却深感他不该是这样。
贺家的小少爷,天资过人、聪明伶俐,哪怕没有爱他的父母,从不缺少来自长辈和同龄人的夸赞,也从未放下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以他的能力,不管在哪个领域都能做出一番成就,不该是这副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
“阿聿,”无意中扮演了恶人的角色,谈画的内心百感交集,“我没有不爱你。”
双重否定表肯定,贺为聿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看向她的目光发怔,谈画心疼又心酸,抬起胳膊,在“伤口”上揉搓,“是假的,你误会了,我不会乱来。”
太扁平缺乏立体感,角度稍稍一偏就能发现端倪。
“我这么睚眦必报的人,肯定会让得罪我的人不好过,怎么会蠢到去做傻事?你还不了解我吗?”
“你明白我担心你的心情了吧?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不愿意看到我出事,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因为我受伤。”
贺为聿似懂非懂,谈画逐一跟他解释:“我不会去找贺为谦,好不容易从火坑里出来,哪怕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回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对他的态度我早就告诉过你。”
“那你刚刚说……”
贺为聿重新坐回椅子上,勾着她的一根手指,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有短暂的放空,谈画反握住他,“我故意气你的,你要是敢点头同意,或者说出要把我让给别人的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你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忠诚是对伴侣的基本要求,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已经结婚了,和别人保持距离是我该履行的义务,你可以硬气点,结婚证还在你手里。”
“再说回你修改我的任务,”攥着她手指的手明显更用力,“阿聿,谢谢你帮我。”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很可能已经……自裁了?让我去攻略贺为谦这种渣男,不如直接杀了我,这么说的话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过是被系统骗了一下而已,就莫名其妙躺赢了,还附赠一个老公,我又不亏。”
“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能不能对自己多点信心?”
谈画把眼泪收了回去,都快被他逗笑了,贺为聿的脸很红,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像吹了许久的冷风,连鼻头都是红的。
她说的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宁愿贺为聿理直气壮一点,向她炫耀和讨要奖赏,而不是低到尘埃里,过分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
贺为聿的反射弧被拉得无限长,犹如冻僵的人身体逐渐回暖,理智也慢慢回笼,品味出不对劲来,“画画,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