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他拽着猛兽疾退,离开高嘉身侧,丝毫不给猛兽喘息之机,贯月出鞘。
运起力气猛地向下。
斗兽场的地是松土铺的,一剑下去,剑锋没入土里,直至护手。
外氅的两只袖子被死死钉在地上,老虎的脑袋直接被衣裳困住了。
那大白猫非常懵——今儿一天简直莫名其妙!
它发了狠,想把脑袋拔出来,可摇头晃脑了半天,也没成功,只得在原地憨态可掬的继续努力,这会儿看着,半点不吓人了。
正这时候,场下的铁门从外打开,吴不好招呼道:“公子,这边!”
满月瞄到几乎瘫在兵器架上的陶潇:“陶公子,快过来!”
陶潇如蒙大赦,牟足力气飞奔着,往铁门里扑去。
纪满月又去搀扶高嘉,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后腰上的金针拔了。
高嘉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摔得太惨,愣是用了三次力气,都没能站起身。
更惨的是,他和老虎撕扯,裤子都被扯烂了,大庭广众非常不雅。
吴不好见状,冲过来:“公子,咱俩一起,”说着,抓住高嘉脚踝,“一——二——三——起!”
二人合力把高嘉担起来,抬着出了场地。
沉重的铁门“咣当”关上,留着那老虎独自在场中摇头晃脑——裹脑袋的衣裳什么时候扯烂了什么时候算是到头。
不大一会儿功夫,消息传来:脱困的母老虎,被驯捕手重新捉住,圈回笼子里了。
危机解除。
木易维此时已经下到一楼斗兽场外围。
满月入场救人时,他也没闲着,指派现场为数不多的护卫维持秩序,避免再生乱象。转眼功夫,秩序已经井然。
吴不好江湖草莽,一直跟着司慎言,与满月身边的人不熟,见这位兄弟举措得宜,心下钦佩,心道,以后终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抱拳行礼:“木大人,不愧一军统帅,危急时丝毫不乱,吴某佩服!”
木易维抱拳还礼,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吴大人过誉了,”顿时让吴不好觉得这马屁拍得没什么意思,“另外……在下复姓木易,并非木大人。”
吴不好:“……”
闹剧落下帷幕。
这场闹剧里,最惨的是高嘉,医师说他摔伤了脊椎,虽然骨头没折没裂,也得静养。而且,那吊睛白虎咬着他的官靴拽他,牙齿穿透靴子,割进皮肉里,他左脚脚踝几乎被扯烂了。只不过当时,精神过于紧张,刺激淡化了痛感。
劫后余生,高大人直接歇菜,起不来床了。
纪满月一行回到驿馆。
在厉怜看来,师父除了时不常撅他、爱扯他后脖领子,就再也没什么缺点了,更没什么架子,挺亲和的。
但他也得守着徒弟的本分好好伺候。
刚才环境混乱不觉着,这会儿厉怜接过满月脱下的衣裳,闻见一股酒气,他回手把衣服搭好,倒来一杯温茶递过去:“师父稍坐,我去煮些醒酒汤。”
满月笑着摆手,让吴不好、木易维等人去歇着,接过厉怜递上来的茶,慢慢喝了,吩咐厉怜道:“帮我拿一身轻便的衣裳。”
厉怜应道:“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沐浴吗?水也是好的。”
纪满月走到屏风后,开始换衣裳,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作者有话说:
※朱元璋野史,刘宝瑞大师的相声
第42章 当局者迷
这事儿, 最闹心的是那媒婆痣的程铮。
程老爷钱花了,台搭了,却鸡飞狗跳, 把高嘉的命折腾没了半条, 还让纪满月这个新上任的高官看了热闹。
马屁拍在马腿上, 他心烦极了。
这个节骨眼上, 再没心思理陶潇,着人把他洗吧干净, 随便找个下人房间,关起来了。
陶潇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他待入贱籍, 不想落得被官卖的下场,就只得在官卖之前, 尽可能的活动,谋求转还。
然而,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从典故、话本里体会什么是人走茶凉。
那些曾经从父亲那里得过实惠关照、与父亲称兄道弟、面子给得比街市还宽的官商富贾,一转脸就好像不认识他了, 如今他想得明白极了,那所谓的面子, 是给在位的郡守大人的, 非是给他父亲陶悠远的。
陶潇一度心灰意冷。
后来, 收到程铮的回信,说愿意接他前来府里时,他又感念,人间还是有些不以钱权作为根基的情谊的。
万没想到, 这人要拿他取乐, 送他入虎口。
好在, 闹了一出,命暂时保住了。
陶潇这二十来年虽然过得膏粱,但他并不傻。
能虎口脱险,八成与纪满月有关,他几乎当场就猜到了。
陶潇躺在硬板床上,盖着又薄又硬的被子,那被子冒着股霉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