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有人目睹他和韩君泽的争执,学校里私下隐约有了他们的传言,林枳经常能看到有人偷偷打量他指指点点,只不过不敢拿到明面上造次。
林枳心静如水,视而不见,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交际圈越来越封闭,看这些同学也都只像是会喘气的肉|体。
他这才发现,原先最惧怕的这点八卦,根本不至于影响到他。
有时午夜梦里,他时常会感到脖子上某处皮肉很痛,像被一条发疯凶狠的狗狠狠咬过,组织层的体|液混着血糊了一层。
尽管惊醒之时,摸上那里,是一片完好平整。
林枳精神混乱,在一段时间中病了一场,发了好几天的烧。
病好后,就像伤口结痂掉痂,留下了疤。
只不过疤不在脖颈上。
高二匆匆结束。
暑期过后一开学,升入高三的晟明学子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学习状态。
而林枳也正式离校,常驻外面的艺术生培训基地,系统地进行艺考的学习。
艺术生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累。
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是学习音乐学专业方面的——视唱、练耳、乐理,弹琴等。
晚上又要补习文化课的知识。
每天累得他起床就学,倒头就睡。
根本没时间和心情去想别的人。
韩君泽的名字逐渐在他世界中淡化,甚至慢慢地,他自己都不太能想起来曾经两人相处时的各种细节和场景。
只是偶尔听同学提过一嘴,好像韩君泽高三时去做了体育生,准备走体考。
他当时只是面无表情地听过,却怔了好久。
高三下学期的首次一模,他提前一周回学校,跟着同学们一起复习文化课。
放学时在走廊,他偶然顺着窗户往外一看,刚好望到了操场上韩君泽拉伸的身影。
许久未见,他身量似乎又高了些,矫健漂亮的上半身赤|裸着,光滑的皮肤遍布水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剔透发亮,腹肌罗列明显,腰线劲瘦延向底部,被运动短裤的腰带拦住。
他在和旁边的方玉说话,两人不知在谈什么。
林枳发现他好像,没有以前爱笑了。
整个人气质坚硬冷漠,面无表情,光是站在那里,就有摄人的压抑气场。
他看到韩君泽先跑了遍一千米,又反复跑了好几个四百米,最后费力地拖着身体跑到树荫下干呕,一把躺在了地上,犹如濒死的鱼大口喘着气,浑身泛红。
林枳的眼睛就像黏上了一样,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那天他看韩君泽训练了很久。
几天后的一模考试,他考到全校第十八,全市前两百,当晚他爸还开了瓶红酒庆祝。
后来的二模三模,同样发挥良好,成绩也都大差不差。
期间他进行了艺考,以总分385的成绩收到了第一志愿的录取单。
高考前一个月,林枳见到了那位第一志愿艺术院校的肖教授。
高档西餐厅里,他们家请肖教授吃了顿饭,对方肆夸奖了林枳一番,期间还提到了林枳是否有兴趣去国外深造,留在国内有些可惜。
当晚回到家,陶姝萍显得十分兴奋,说机会难得,问林枳的意见。
他没什么反应:“都听妈妈的就行。”
高考前一天,林枳为了放松心情,没有复习,而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他找到了一个收纳箱,里面是被他尘封已久的解压小鸭、一直没能还给韩君泽的打火机,还有那串生日手链。
他呆呆地看了很久。
巧合的是,刚好手机一声“叮”响,看到微信上来的一条消息。
【。】:高考顺利。
林枳看过后,万般思绪感慨在心头,最后回道。
【LZ】:谢谢,你也是。
高考那天,林烁和陶姝萍亲自在外面等他,一出考场,林枳在万千考生又哭又笑又嚎的声音中,淡淡地冲父母一笑。
其实他家已经决定给他送到国外的顶尖音乐学府,高考成绩对他意义已经不大,林枳只是为了交代自己十二年学习的成果。
后来成绩出来,和林枳预想的也差不多。
他开始准备着美国旧金山一所音乐学校的入学手续。
开学的日子来的很快,动身去机场的那天,晟明的晴天大好,日光暴晒刺眼。
又是一年盛夏。
家门外,小何叔叔把车擦得锃亮,他爸跟他交代去国外的各种注意事项,他妈亲手为他整理领结,不舍地眼眶都哭红了。
“好了,妈,等到假期我就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林枳无奈地给他妈擦着眼泪。
“小枳,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妈妈那么远,我能不担心吗?”陶姝萍哽咽着说,“你爸有个生意朋友,姓魏,长居美国,对你也有个照应,你下飞机后,好好和他们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