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唯一的血脉——文婉,也是文昭和齐太后看顾大的,与生母并不亲近。
文昭的直觉告诉她,云景与文婉的相遇,绝非凑巧。
若云崧与大内的耶律太妃能有联络的本事,那这位看似规矩的太妃,她也要好生看顾一番了。
“这小十日,府中京中有何动向?阁中有消息吗?”
云葳方踏入自己的卧房,便急切的追着桃枝发问。
“这儿不比襄州,殿下府宅规矩森严,婢子连她的院墙都摸不到。”
桃枝怅然一叹:“消息自也听不到的。三日前婢子试图寻个由头出府,被殿下婉拒了,所以凡事只能靠姑娘聪明的小脑瓜了。”
“两眼一抹黑呗。”云葳俏皮地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盖慵懒话音里的嫌弃。
“过来沐浴。”桃枝直接无视她的嘲讽,将篮中的花瓣粗暴的倾泻入木桶。
“外面去等。”
云葳冒坏,一把将桃枝推去了门外,飞速合拢了房门,这才“噗通”一声,跳入了温热的沐汤。
待到云葳收拾齐整,往府中正殿去寻文昭时,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文昭早已着人备好了佳肴:“就等你了,入座吧。”
宴席间还有几个旁的姑娘,云葳并不认识,瞧着好似都比她年长。
见文昭无意引见,她便只朝着文昭微微欠身,由婢子引去了自己的位置。
方落坐,外间便有仆役通传:“殿下,府外云老夫人求见。”
云葳闻言,顷刻瞪大了圆圆的杏眼,广袖里藏着的一双手紧紧握在了一处。
文昭的神色划过些微的怔愣,却并未回绝,“请进来。”
云葳愈发诧异,不安的绞着发颤的手指,不待这人进门,便朝着文昭拱手道:
“殿下,臣有些头晕,可否…”
“见一面无妨,这是孤的府宅,无需害怕。”文昭不等她说完,先行出言安抚。
话音方落,侍从已然引着一鬓发皆白的老妇人入内。
“老身参见殿下、小殿下。”
云老夫人微微欠身,礼数未曾周到,文昭便出言,听着甚是热情:
“老夫人快免礼,您请上座。”
“见过姨祖母。”席间一身着红衣锦袍的小姑娘突然起身,话音甜美地朝着云老夫人见礼。
云老夫人只微微颔首,面容清冷无甚表情。
即便文昭表现得很是谦和,老夫人也只是依从她的安排,在上首落了坐,并无肉眼可见的喜色。
“老身不请自来,叨扰诸位了。”云老夫人的话音略显沧桑:
“说来惭愧,席间坐着老身的孙女,老身还从未见过。听闻她自科场归来,身为长辈,当有所表示,却晚了殿下一步,是以只得厚颜无耻的来凑热闹了。”
“云葳,”文昭见云葳无动于衷,便出言提点:“这是累着了?快来见过老夫人。”
“臣身体不适,求殿下恕罪。请诸位见谅,云葳失礼,先行告退。”
云葳不知文昭是何用意,但这个场面里演戏,她厌恶透顶,并不想就范。
她不等文昭回应,抬脚转身就走。
云老夫人的眸子顷刻眯起,端详她背影的眸光隐隐透着危险。
“老身搅扰诸位雅兴了。”她的话音却沉稳如常,正色打量着文昭:
“既如此,老身随她去瞧瞧可否?”
“殿下,臣去瞧瞧吧,她方才气色不好跟您做请,约莫就是难受的紧。姨祖母才落座,莫折腾了。”
萧妧眸光一转便计上心来,出言给众人解围。
“臣也一道去,正好与云姑娘认识一二。”舒澜意见萧妧离席,便也起身来。
“去吧,给她传个太医,孤和老夫人晚些过去。”文昭温声应允,转眸对着云老夫人道:
“是孤疏忽了,她方才回来就有些乏累,不该拉她饮宴的。”
“云家后生失了礼数,老身代她给殿下赔个不是。”
云老夫人起身便是一礼,文昭都没来得及拦阻:
“二位殿下,老身来得不巧,不便再搅扰,先告退了。”
文昭勉强扯出的笑靥,在这人离去后转瞬消散开来。
“长姐?”文婉回眸望着四座空空,怯怯道:“您莫动怒,要不我也告退?”
“把人都叫回来。”文昭沉声吩咐,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包括云葳。”
文婉抿了抿嘴,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哪知才转过一道回廊,就见了那离席的三人,尽皆躲在转角处,遂快步上前,好意提醒道:
“老夫人走了。我长姐叫了,脸色可不好,某些小妹妹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