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
“丁灵……你抱我……你抱抱我……”二人不知如何滚倒榻上。等丁灵终于寻回神志,阮殷已经贴着她睡过去,男人细白的指尖勾在她襟口,轻而浅的呼吸打在她怀里。
男人安安静静睡着,没有噩梦,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一丝犹疑,他像一片漂泊的萍终于寻到根,慢慢地伸展出幼嫩的新芽。
第83章 想象力
数日间太后昏厥, 司礼监变天,朝中按理应是赵砚一人独大,原以为赵阁首要横着走,赵砚却异乎寻常地称病不朝, 每日里深居简出, 一人不见,一事不问, 大有阮殷去年称病时的模样。
仿佛一夜之间, 中台阁和司礼监一同失去主事的大佬,朝中事务雪片一样飞向皇帝一人——皇帝昼夜不停忙碌,大有先祖勤政之风。
满朝上下无人不称赞。
有阮殷在时, 中台阁一直被司礼监压着,说话既不算,权势也一般, 眼下便还算好。司礼监那边就大不一样。虽然老祖宗早已抱病,但一朝失势去南宫守陵,对于遍布朝野老祖宗徒子徒孙们打击还是极其巨大。一群人一瞬间没了着落, 有门路的走门路, 没门路的要么抓瞎, 要么四处乱着相看新主子, 便乱作一锅粥。
阮殷从消息放出去便跟消失了一样,千岁府上下忙碌收拾家当装车。一车一车流水介出府。忽一日千岁府门紧闭,上了封条——朝野俱传, 老祖宗已经趁夜离京,往南宫去了。
又一日丁北城给北御城山带信。丁灵收到时正同阮殷在中京宅子里厮混——南安王妃还未抵京, 丁灵不能走,阮殷不肯先走, 便悄悄藏在中京私宅里,等着丁灵同行。丁灵看见消息道,“我回去看看,晚间回来咱们放灯。”
阮殷躺在花架子底下晒太阳,闻言道,“你不能去。”
“我从家里出来是阿兄保的我,如今不回去岂不是害阿兄挨骂?阿兄不会害我,即便是我阿爷,最多也就是把我关起来不叫出门——老祖宗都知道了,若我晚上回不来,命人翻墙劫了我不就是了?”
“不能。”
丁灵摸他的脸,“怎的突然如此谨小慎微?我这是去北御城山,那地方不都是老祖宗的人吗?”
阮殷一颗心突突跳,既得觉她说的有理,又无论如何不能放下心,“我能不能陪你回去?”
“不能。”丁灵道,“你都已经出京啦,再露面难道想找死吗?我能应付。”
“丁灵。”
“真的没事。”丁灵道,“晚间回来陪你放灯。”
“丁灵,你不能离开我。”
丁灵从不知这人如此粘人,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便凑过去亲吻他,直把他亲得神志不清满口胡话,趁空一溜烟跑了。
丁北城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院子里转悠,看见丁灵跟看见活龙差不多,“祖宗,你当真不回家?”
“阿爷消气了没有?”
“没有。”丁北城道,“你如今什么打算?”
“我去陆阳。”丁灵道,“阿兄作主为我招一门赘,旁的人谁也说不了什么。”
“然后你就顶着这一门假亲,与你相上tຊ的小太监厮混?”
丁灵不答,权当一个默认。
“你是不是被那小太监灌了什么迷魂汤……太监能有什么好东西?”丁北城越说越怒,“是谁——叫小爷知道,一刀杀了。”
丁灵不说话。
“你为了一个伺候人的玩艺儿,竟然要去陆阳那种穷乡僻壤吗?”
“陆阳是我的封地。”丁灵道,“阿兄既然嫌我丢人,当没我这个妹妹便是。”
“有了朝廷俸禄果然不一样。”丁北城恼怒不堪,“你就不怕阿爷说出去,你这个陆阳君也做不得?”
“做不得便做不得,左右是阿爷的恩荫,阿爷不依,还他便是。”丁灵铁了心道,“我不害怕出去讨饭,只怕家里给我闹出这一等丑事,连累阿兄被人议论,说不定连门好亲也议不上。阿爷便不看着我,看着阿兄的仕途前程也下不去手吧?”
丁北城点头,“你这丫头心眼子比个男人也不差什么。”
丁灵一听话风松动,喜道,“阿兄应了?”
“应不了。”丁北城一颗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跟阿奶死活拉着阿爷才没让他来打死你。”停一停忽然叫她,“妹妹。”
丁北城极少如此郑重叫她,丁灵便愣住。
“这事我跟阿奶商议个折中的法子,阿爷……虽没应,但也没说不应。”
那便是应了。丁灵问,“什么?”
“一个小太监,也就是个玩物儿。”丁北城道,“你带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