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再如何反应,都不如一旁赫连羽的面色震惊。
在梁挽眼里的一名幸运围观群众,在我眼里,和在赫连羽的心里——其实是塔教的一名杀手探子。
赫连羽虽口口声声托我去贴身保护,可似乎又不放心我一个人保护他,所以我一出门就发觉,庙会的围观群众里藏着一些探子,这些人看着老实忠厚,看似与百姓没有二样,实则步伐身法都是当初那群围攻我和梁挽的黑衣人的风格,他们潜于人群,既是在检测敌情,也是暗中保护着谁。
可我只负责保护赫连羽,其余人我又不保护。
不但不保护,我还要顺手宰了呢。
我杀人之后,不知梁挽从我的剑速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居然没有立刻攻过来,而是以一种古怪眼神看向我。
等等,我才杀一个人,你看出啥来了?
而那赫连羽也不逃,而是一脸气冲冲地跳到我的身后,低声怒喝道:“你干什么!?”
他似怀着千万个道理,想当头砸过来质问。
而我只甩了一个眼神过去。
一个冰冷得不讲任何老乡情谊的眼神。上次我给这个眼神的时候还是在我要杀一个人的时候。
所以他就被看得那么一愣,没声儿了。
想要我保护,那就只能我保护。
接受了我的保护,还想三心二意让别人来保护,且这别人还不是普通人,而是劣迹累累的教徒,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到处地晃来晃去惹我心烦……
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剑下不认人,见个杀个了!
梁挽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我和赫连羽之间的暗流涌动,似乎意识到我俩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他这人,依旧细致,仍然耐心,是从不叫我失望。
可他的清澈愚蠢小伙伴三人组,也从不叫我失望。
首先发难的还是李漾。
“塔教狗贼!你们都去死吧!”
我本想避战,毕竟梁挽是个聪明蛋,知道形势不对需要观察,结果李漾直接掠过凝固不动的梁挽,梁挽也拦不住他,他就一个飞身前纵,如猛豹投林,手中一把刀横抹侧劈我和赫连羽!
“李兄等等……先别杀他!”
梁挽的一声急呼没能拦下人,而我也等李漾那一刀砍到几乎无穷近的时候,几乎要掠到我脑门的时候。
我才堪堪侧身。
一侧身。
一偏首。
我是闲庭信步一般躲过这劈山裂石的一刀。
然后瞬间出了两剑。
右手剑撩刺而出,越过刀尖,如转轴拨弦一般,剑尖竟敢往刀尖上“砰砰”敲击两下!
左手剑背于身后一个旋舞,旋开了扮成老奶奶的秋碎荷劈我的一记莲瓣刀!
我一人当两人用。
两剑攻前后二人。
接着我前面的右手剑旋带了李漾的刀锋,使他刀上蕴含的巨力一偏,我背后的左手剑则粘住了莲瓣刀的刀尖,往下一个钩挂,也使她的刀尖蕴不上力。
二人被我这怪异黏着的双剑法门卸去了劲道儿,都铆足了劲儿,越发努力地压着刀锋,想反向压我剑尖,把我彻底绞杀在中间!
梁挽却正声道:“秋妹李兄先行住手,这个人……”
我冷眼瞪他一记,他看得一愣,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心中徘徊许久的名字,疑虑之间,按李漾和秋碎荷便不住手,可能我杀人的样子确实太嚣张了些,比关意那时更嚣张恶毒百倍,这谁能看得下去?
而梁挽也确实是速度上的王者。
他刚刚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数丈之外,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人已转折靠近,而我眼看着梁挽靠近,也察觉到李漾和秋碎荷压在刀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就抽身一退,右手剑尖左手剑身同时一绞。
这一绞加我一退,李漾的刀被带偏了刀路,却收不回,劈向了秋碎荷,秋碎荷的刀也退不去,被剑尖带着反劈向了他!
这就是季苍双的双剑法门——“借剑十三式”。
他当年就是凭这诡谲的剑法与我斗了个几十回合,若非我比他更狡诈更猛烈,我差点都不敌于他。
这样借着敌人的武器杀了敌人,就是借剑。
而眼看他们就要收力不及,劈向对方的时候。
我旋出一剑,格挡住了秋碎荷劈李漾的一刀。
而梁挽几乎在同时甩出一袖子,卷住了李漾的刀柄。
我俩几乎同时出手,犹如心有灵犀、天生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