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反转习惯了吗?等不来反转你还不安心?
梁挽把自己掀开的腰带缠了回去,边缠边带着笑意地说:“虽然聂老板你‘讨好’一个人的方式有点奇怪,但至少刚刚,你真的只是在‘讨好’我……你没有想办法在其中夹杂什么手段。”
说完,他目光极动人地看我。
“所以我真的……有点开心。”
我却有些不习惯他用这样温暖的口吻说这些。
他这样轻盈喜悦,把我当一个朋友般这样说。
绝对是一件危险大过益处的事。
有时我连自己都信不过,他居然又想信我了。
“不必瞎开心,我只是真的有些累了,懒得再与你斗一时输赢,倒是你,今晚打算睡在何处?”
我这个话题的转弯可能是有些生硬,因为就连梁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越发柔和道:“你伤的比我重,当然是你睡在床上,我打地铺守着你就是。”
我拍了拍床铺:“你没必要这么做,如果是怕我偷袭你的话,你可以点我睡穴之后再上床睡的。”
梁挽一愣:“聂老板竟不介意么?”
我冷漠道:“我介不介意很重要?你并不是真的在乎,何必装着在乎?还不如把话摊开来说。”
梁挽沉默片刻,目光多添了几分笃定。
“我在乎的。”
“虽然有时,我可能会更在乎一些你不够在乎的事。”
比如我的伤口?我的性命?
梁挽笑道:“聂老板睡床上,我睡地上就好,只要你别再半夜下来暗算我,我不会点你穴,也不会轻易冒犯你。”
我暗算你的话,你就会换着法子冒犯我了?
我自嘲地一笑:“那就明天见吧。”
一夜好眠。
第二日,我踢开被子,呼吸了一口不算新鲜的空气,接着赤脚踏在小木屋的一块块儿木板上,看着好像还在熟睡的梁挽。
而不多久,因为我的盯凝和靠近,梁挽也睁开了眼。
“早上好,聂老板。”
他微微一笑,仿佛早上看见我就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而且一整夜下来都是平平静静,没有人去偷袭他、去暗算他,这似乎给了他更大的信心和开心。
我只是口气越发平淡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梁挽皱了皱眉,笑道:“感觉还不错吧,一会儿聂老板若是得空,我带你去看看罗神医,瞧瞧你身上的毒吧。”
我皱了皱眉:“你还要带我走?”
梁挽顿时绽了一个越发温润的笑容:“聂老板若是不肯,那就再比试一场,输了就和我走,如何?”
他似乎是想做个翻身立起的动作,却忽然一皱眉。
我却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不是站不起来了啊?”
梁挽愕然看我,猛地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我目光微动道:“你知道我血里混着的三种奇毒,那为什么不猜猜——我的唾液会不会也含有微量毒素呢?”
梁挽浑身一震,赫然抬头盯我,脸上刚刚升起的红润好像被逼迫到了脸颊的一个死角,那种笑容还未展开太多,就成了一种“果然如此”的顿悟。
不是我反复无常,而是我做什么都有做什么的目的。
如果你突然看见我做一件很反常很古怪的事。那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做起来有多个好处。
好处一是要判断颜丹卷那一掌的内劲儿是否存在梁挽体内,好处二是为我的脱身创造条件,毕竟我当时想的是——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于梁挽会放过我。
我只冷静道:“昨夜我把你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尝了一遍……渗进去了那么多的唾液,可你直到现在才毒发,也算是你功力深厚了。”
“放心吧,毒不死人,但让你浑身无力是够的。”
梁挽听到这儿,只是像苦思一百年的人忽然得到答案那样轻透而了然地一笑。
“我昨晚一直在想你的后招会是什么,想的我睡觉都不安稳,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答案了——你其实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一招确实很妙,也很有意思啊……”
听着他的言语和落寞,我面上依旧冷漠沉静,可心里居然有一点点地难过和愧疚。
可我为什么要对暗算他感到愧疚呢?
一个用迷药把我掳到这儿,把我紧缚起来塞口球的男人,说话再好听,笑容再好看,我又有什么好愧对的?
这次换他落在我手心,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得做了才行。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漠得如同看一段即将结束的文章。
“又落到我手里,这次不会再有任何转机,毕竟你的毒可没那么容易解。”
“想想你对我的信任和关心,你可有生气么?”
梁挽却没有说话,只是笑道:“有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