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收了笑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真是梁挽,我真是你从前就认识的人,我以性命担保这一点——我绝不会再瞒你!“
我沉默几分,心中终究泛起了涟漪。
你也知道过去瞒我,造成了多少结果吧?
如今才选择不瞒,是迟了还是正好呢?
他却一心一意地盯着我,双目凄切凌厉得几乎滴出血来,扫遍了我全身上下,却是痛惜到难以忍受。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是下药还是运功,才能让你失了这么多日的记忆?你怎会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聂楚凌,你不知自己已改名叫聂小棠了么?你……你不知道我们其实已经……”
我以冷声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楚容出门之前警告过我,说是会有你这样的人,专门趁我失忆症发作之时,上前以美貌迷惑于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一番鬼话?”
他身上如被鞭子抽了一记似的震动了几分,转而撇下震惊,改为美丽的怒容与不解,问:“你为何又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你素来恨你哥哥入骨,就算失忆也不该改变这一点……”
他的话却戛然而止。
因为我瞬间抽出了那刺入半寸的剑尖,轻轻一甩,还未干涸的血便有一些淅淅沥沥、凄凄艳艳地洒在了他的秀气脖颈和眉眼脸颊之上,看着像是雪原里多出了一点两点的梅花印子,只是不太美好的是,我的剑尖也已经顺便搁在了他的脖颈之处,且瞧着他的目光越发冷漠而邪淫,就如打量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昔日的爱人。
“你好像很了解失忆前的我似的,这么急着送上门来,以身受剑,以命相证……你是真不怕我邪性大发,把你这美人就地办了么?”
他听得一愣,我却靠近几分,且越发暧昧地笑了一笑。
“说实话,你这人生得也确实挺美,就是太烈了些,得再受点教训才好……”
说话之间,他越发疑惑地看向我。
而我却仿佛越过他,看向了背后影影动动、窸窸窣窣的山林,仿佛那里面潜藏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此刻正窥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聂楚容这混账,亲热归亲热,却也根本不落下试探,他居然派了那个“曾先生”来跟着我,刚刚和梁挽打的时候,我就发觉他在附近潜伏了……
那我俩要是现在私奔了,很难不保证他会不会忽然跳出来一掌一个要了我们的命,梁挽若一个人的话或许是逃得掉,但有我在,他大概率就逃不掉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舍得抛下我第二次。
所以这场蹩脚狗血戏,还不得不演到底了!
第99章 这场面乱成一锅粥了
眼瞅着我把这一把锋锐无比的剑搁在梁挽的脖子上,他那素净苍白的脸上像白练裹了红梅,两颊微微耸动之间,委屈与不解滚滚而落。
而我依然冷声厉色地瞪着他,一边以眼神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边思考接下来这场蹩脚戏要怎么演。
而素来善解人意的梁挽,此刻却陷于了关心则乱。
他忽然伸手,竟做了一件我做梦也想不得的事儿。
一只雪白赤条的手掌,直接去捉了他脖上的剑尖!
我看得一愣,想要迅速抽回剑,他却一把揉住锋利的剑尖,瞬间割伤了他的掌心,从指甲缝里流溢出了星星点点的血,像黑夜里的柴火忽然划响似的,刺痛了我的眼。
我震住,他却一边抓着我的剑,一边惨然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认我还是不记得我,可我想问问你——聂少爷,你过去二十多年遇到的敌人里,可有一个会像我这样……”
这样放肆无际,这样不顾后果?
我眉间微微一蹙,心中又暖又酸,感觉自己再演下去他怕是要做出更多疯狂的自证之举,可若不演的话又怕被一旁虎视眈眈的曾先生给看穿。
于是我便冷声道:“敢徒手持握我剑尖,我敬你是个汉子,你放手吧,我先不与你打,我暂且听你说几句话……”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我片刻,总算放开了手。
我是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摆着冷峻神色。
梁挽接着在身上抹了抹掌心的血,如同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胭脂口红似的,那触目惊心的红却也透着妖艳的色彩,与他虚弱素净的面孔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我,认真道:“你是聂楚凌没错,可是你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开聂家,这一点众人皆知,你随便在江湖上找个人问问就知道。”
我故作不信:“哦?”
他继续解释:“离开聂家后,你到了西陲的明山镇,在那边开了一家小酒肆,做起了酒肆的老板,你在那儿整整生活了三年,三年后,才因为要救我,回到了聂家的这处山庄,再次见到了你恨之入骨的哥哥聂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