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死么?”
我瞪他一眼:“你上次杀不了老七,就觉得我也杀不了?”
“我不是说你一定杀不了他。”郭暖律冷淡道,“但就算你能杀他,也是惨胜,惨胜后你要多久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如果这时别人来杀你,你斗得过他们么?”
我沉默了一瞬,淡淡道:“那你若是我,你会退掉决斗,逃跑吗?”
郭暖律冷笑道:“当然不会,上次的决斗就被你给打扰了,这次我肯定会接下来。”
我只瞪他:“你自己都在找死,你还说我?”
郭暖律只舒了一口气,道:“我是一个常年杀人且只会杀人的人,死在老七那样的高手手里也不算亏。”
他这时却眉眼一转,倏忽看我,问了一句触目惊心的话:“可你不止会杀人,你死在他手里,你亏不亏?”
我沉默地品茶喝水,心头却泛了一种难得的欣慰和放松。
这时也只有他,能这么干净单纯地和我谈生死、算盈亏。
“放心吧,若我重伤,梁挽大概也回来了……他会守着我的。”
郭暖律瞪我一眼:“这个时候不嫌人家身世背景不清楚了?”
我被他呛得一愣,顿时露了几分尴尬和无奈,咱们是互相有秘密隐瞒,我有时也恼着他的隐瞒,可正如梁挽所说,这隐瞒归隐瞒,可情谊都是真的啊,他将来若是有难,难道我不会日夜相守、以命托付?
我就想把话题一转,就转出了一个十分生硬的方向。
“倘若我不杀老七,而是打败或者打平了他,或设法让他与我惺惺相惜,成为朋友……也许他就能替小错撒个谎,让他能继续生活下去?”
郭暖律的白眼都快要翻到九天之上了。
“老七不是我,他是杀手,没有朋友。”
“你的意思是……”
我先是故意恶狠狠瞪他,随后绽出轻快淡然的一笑。
“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郭暖律的白眼顺利空降且砸落了下来。
“一个将死的蠢货,谈朋友有什么意义?”
说是这么说,但郭暖律这嘴比龟壳还硬的傲慢人士,还是在路婵夫妇的木屋旁,和我明说暗说了他与老七的相识,并说了一些招式中的特点,甚至与我比斗起来,也算模仿了老七的招式,帮我特训了一下。
首先,老七根本不会拥有恐惧情绪。
所以我的骗招和换招可能是不太奏效的。
二来,老七的招式向来是反常识和反直觉。
所以郭暖律引以为傲的预判和算力也不太管用。
就算能预料到套路,他的力度也太猛烈了些,别人一口气打飞一头牛,他吹一口气能打飞十头牛,那再大的预判在招式之下也失了原有的威力。
几番论谈之下,我们在如何杀老七这事儿上充分交换了彼此的观点,坦诚地交流了彼此的风格,作为键盘推演大师是算到了极致,可谓是获益匪浅。
等到两日过去,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告别了郭暖律,回去了。
临走前他忽然说了一句话。
“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老吴?”
我一愣,郭暖律道:“你去死,至少留一句遗言给他吧……”
我:“……”
这张嘴咋这么会说话呢?死人听了都得揭棺而起了。
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的词穷,道:“若我真的……那也是辜负了他的指点,还有什么话能给他?你就把我的剑带给他吧……”
郭暖律疑惑道:“你的剑……哪一把?”
我却没再回答他,只翻身上了马背,随着马蹄声儿如玉击器皿一般长短而出,风中只留下了我的一阵阵惬意轻笑,和郭暖律的一点疑惑哼声儿,再无其他。
可等到了棠花酒肆后,我兴冲冲地去了后院,看见卫妩在厨房整理菜肉,池乔则在大树之下研究什么新的酒酿,一切看似泰然有序,我却有了一丝丝不详的预感。
“小错怎么样了?”
池乔大大咧咧地一笑:“没事,锁没被动过。”
我却皱眉道:“可是……你中途离开去找酒酿的时候,有没有让卫妩过来帮你看着他?”
池乔微微一愣,道:“没有,但是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吧?”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儿啊?
我瞪了他一眼,直接去看了那房间的门锁。
发现确实是没有动过的迹象。
我松了口气。
却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