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看他那剑法啊,感觉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
看得我是死皱眉头紧咬牙,整个人纠结得要大肠打小肠。
如果说谈夜的拳脚功夫是优秀,刀法是稀烂到给人一种学十年都不会进步的新鲜感,那他的剑法,就不是烂。
而是根本没有。
这种剑法给人一种学了三天剑就出来打架的婴儿感,他就靠这几乎没有的剑法去打山匪,结果越打越把自己落于下风,越打越让对方占据上风了。
好辣眼的剑法。
我忍不住,提剑上去刷几下,把山匪都干趴下了。
他当时看了我的剑法,一脸惊艳,看了我的人,二脸惊艳,认为受了我天大的恩惠。
自此一年多,他仍游走各地,但一有机会到明山镇附近,他总笑盈盈乐呵呵地过来找我,给我带各地消息,也顺便看看能不能给我帮一些忙,以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
他看上去很天真可爱,说的话一句两句地甜,总缠我学剑法,我觉得有这一个剑法上的小迷弟也不错,就时不时地指点他一招半式……虽然哪怕是半招剑法,他也学不好。
现在你告诉我,这么一个小太阳式闪闪发光的邻家弟弟,一个天真傻乐的少年郎,就是巴陵老街上那个骗得众人团团转的女装大佬?
你还告诉我,他就是这本狗血天雷男同小说的主角,且是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狡诈深邃、性情深刻,深到将来可以灭掉整个聂家?
这种超现实的错愕感,像一种撕裂平静的余音似的袅袅旋上我的耳腔,让我在想——如果换做别人,这种机械降神一样的设定就这么凭空抛下来,别人会不会错愕,会不会裂开?
反正我很错愕。
我已经裂开了。
我安静无声且面无表情地炸裂在这寂静无人的原地。
谈夜的小伙伴孟寻也裂很开。
但因他手臂伤势如火如荼地蔓延,这倒霉游侠怕连惊讶的表情都要无了。
而梁挽在短暂裂开后,迅速恢复了温润的平静。
仿佛有点裂,又没那么裂。
他毕竟是他,感知到底比我更敏锐些,或许在刚刚扶小谈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谈夜背部的那道伤口。
现在回想起来,那道似新如旧的伤口,应该是唐约在巴陵老街上被那假少侠一剑刺入后背时留下的吧?
难怪我觉得唐约看着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人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我根本就见过他啊!
不久之前才见过呢!
我才拖他和孟寻一起去搜集唐约的消息,预备靠着他们俩把这唐大侠给找出来呢!
结果我是托付正主去找正主,让被找的人自己送上门?
看上去,我是得在哥谭市固定称王一整年,在麦当劳门口的岗位站上无数个夜晚了,这一回我真是彻底小丑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聂小丑我。
毕竟这一年多的相处……不,是一年多来唐约在我面前的表演和瞒骗……已经让我对他的印象固定成了形,所以哪怕觉得熟悉,也没有半分怀疑从唐约转到谈夜身上。
这小子……
把聂小丑骗得也太苦了吧!?
本小丑现在,真的,非常地共情这本小说的另一位男主,也就是那位传说中要被唐约女装骗心骗情,以至于由爱生恨、不能自拔的冤种老攻……
但谈夜,也就是唐约,在揭露身份之后还得面对一个人。
假唐约,忽然出手偷袭孟寻的那个绛衣公子。
那人脸上也露出同等的惊愕。
正派反派一起震惊得裂开,也不算我一个人丢脸?
唐约只扬了扬秀气眉眼,冷声质问道:“江湖上以赤热掌力闻名的二位青年高手,‘赤魄掌’陈靖虹、‘枭云掌’李楠开,你是他们中的哪位?”
那绛衣公子微微一笑:“你倒消息灵通,知晓这赤热掌力的高手有哪些,以你的掌力,本来也要与他们齐名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那绛衣公子冷笑一声,侃侃而言道:“可惜你当初一人灭了福州的连荡寨,打退了七十二路杀手后,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年少英雄?可你偏偏不知进退,不懂局势,那动明帮的许亮明想要庇护你,你却心高气也傲,不肯加入动明帮,还离了他。你在三月内辗转数州,到处杀敌伤恶,又与塔教结下深仇,与许多人结下新怨,你这般四处立敌,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死得很快、也死得很惨?”
唐约眉头微皱,冷然道:“我死不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看不惯我本人,还是为我杀的恶贼鸣不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