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并没有作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说起些其他的事情。
“早在几个月前,儿臣意外寻得了在母妃生前,凤离宫内伺候她的一位宫女……”
“父皇可想知道,儿臣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云墨笙在听到对方所说的第一句话时,就不由得变了变脸色,心中开始不安。
他隐隐预感到,云谨接下来说的话,定然不会是自己想要面对的。
云墨笙忍不住皱了皱眉,同时唤出了声,“谨儿!”
云谨看他形容,知他心中惊疑,只讽刺地笑了笑。
这个人,还真是做得一手好戏。
关于母妃的死,他竟将众人诓骗了这么多年。
“当年竟是你亲自派人害死母妃的。枉她竟然爱你……”云谨的眉间,少见地沾染了几分戾气,“尔焉配?”
云墨笙的眼中,立即闪现出几分惊慌,“谨儿,朕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云谨望着眼前这个信奉“普天之下皆可利用”的男人,只嘲讽地笑了笑,“父皇究竟是糊涂,还是为的自己那一颗野心?”
谈话到最后,云谨走了出去,不肯再留给云墨笙半分目光。
她一直知道帝王无情无义,于他也便从来没有亲情之念,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如此狼心狗肺。
云墨笙接下来是死是活……
都只不过是他为这些年来所做的种种而自作自受罢了。
云谨离了云墨笙的寝殿之后,径直前往了雍和殿。
她欲要入殿时,寻的借口简单易信,“父皇忧心国事,令本王替他批阅下奏折。”
守在殿外的两个小太监不疑有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将云谨放了进去。
御案上罗列了近期沉积下来的两列奏折,以云墨笙目前的状态,自然无法亲自前来审批。
云谨步伐从容地走过去,注意力落在了御案后立着的楠木书架上。
不等她着手翻找,就听得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云谨并不慌乱,顺势自书架上抽/出了古籍,拿于手中。
之后才转过身,唤了声来人的名字,“添喜公公。”
添喜见是她,甩了下手中拂尘,脸上也随着漾出些许笑意,“原来是谨王爷您在这呐。门口的那两个小奴才说话不着四六的,答得也慢。奴才还当是谁呢!”
云谨将刚取下的古籍置于御案上,也向对方温雅地笑了笑,“是本王。”
见她有想要研墨的意思,添喜连忙凑了上前去,接过那砚台道,“这等事情,都该是奴才做的,哪能让王爷亲自动手啊!”
云谨道了声“有劳公公”之后,便将案面的那堆奏折抽/出了一份,大致地将它的内容浏览了个遍。
是来自于徐州那边的喜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
添喜常在云墨笙身边伺候着,对做这些事情熟悉,墨将要研好时,不由得眯了眯眼,“王爷…真是来代陛下批阅奏折吗?”
按着他的猜测,帝王挑在这个时候将对方召进宫来,肯定不会是为了这种事情。
云谨只是笑了笑,淡然地同对方打着哑谜,“公公以为呢?”
添喜望了会儿云谨,倏忽叹了口气,“王爷您啊,长相与娴妃娘娘随了七八分,性格也相近,待底下人都是一样的良善。”
“奴才这些年在皇宫内摸爬滚打,也只遇到过那么两位贵人。一位是奴才初入宫时,带了奴才的干爹,而这另一位,就是王爷您的母妃,娴妃娘娘。”
添喜这些年在宫中,也不是一直像如今这般一帆风顺,早些年也少不得要在一众太监中摸爬滚打。
什么栽赃、陷害,各种恶心人的手段,他知道的多了,见的多了,经历的也不少。
要人命的时候,也有过那么两次。
一次靠着干爹保,害他老人家丢了命;另一次就是靠着娴贵妃动了恻隐之心,轻描淡写地把那点儿过失给揽了过去。
帝王那时明眼见地对慕朝歌心生不喜,直至最后,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这份救了命的深恩,添喜念了多年。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报,娴妃娘娘便先薨了。
添喜将手中的砚台端正地摆在案上,再度握好了手中的拂尘,似是已下定了决心。
“王爷您想寻的那样东西,不妨去御书房碰碰运气。那处有个成色极好的花瓶,就是稍沉了些,让人有些拿不动。”
云谨心头一动,知晓了添喜这是在隐晦地暗点自己,于是浅淡地笑了笑,“多谢公公。”
她将随手取出的奏折放回后便起了身,准备绕过添喜出殿,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停了停脚步。
添喜会意,连身子都没转,就挥动着拂尘叹息了声,“奴才只是进来看看这殿内有没有落些灰,顺带着打扫打扫,除此之外,什么人都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