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又指着肖何嘀咕了两句,华棂瞥了眼他,轻笑一声。
“?”肖何挑眉,“说我坏话呢?”
华棂闭眼睡觉,淡淡道:“他问你是不是毛脚女婿第一次回来过年。”
肖何后知后觉,没忍住上扬的嘴角:“怎么不算呢?这话倒也不错。”
话才出口,发现不妥,“不行,你还在上学呢,就说咱俩是同学。我听说村里流言传得很快,别回头闹得你名声难听。”
华棂戴上耳机,嫌他啰嗦:“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一年待不了几天。”
槐花村里多的是早早就订婚嫁人的小女娃,光是这辆车上就有好些年轻男女,二人混在其中,除了皮囊耀眼点,还真没什么稀奇。
至于名声,华棂懒得解释,在村子里带男同学回来跟带对象没什么分别,并不能堵住村口八卦团体的嘴。
肖何觉得不对劲,但因为不熟悉风土人情没有发言权,只好闭嘴。
槐花村没有车站,停在村口十字大街就算到站。
临走前,大爷又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肖何听不懂但礼貌招呼,“再见啊。”
“……”华棂:“走了。”
肖何赶紧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行李箱拖行过水坑溅起泥点子,肖何眼疾手快把它横拎起来。
华棂:“没必要,一会儿的路很难走,迟早要脏。”
很快,肖何对“很难走”的路有了具体的概念。
外婆家在山脚下,从十字街走出几百米就能看见屋子的模样,看着近,真正走才知道望山跑死马。
肖何的白鞋彻底没眼看,他索性懒得避开污泥。华棂也没比他好多少,暴走半小时,两个人都脏兮兮的。
肖何喘着气,笑着给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
“你小时候回来也这么折腾?”
华棂:“晴天的路还好。”
“那就是今年比较倒霉。”肖何轻笑,旋即想到什么,“你去年怎么没回来?”
“小姨病了。”华棂顿了片刻,接着说,“太添麻烦,她也不是很方便。”
肖何一愣,下意识觉得“她”指的是华梅,可语境却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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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人早就知道他们回来,遥遥站在门口张望。
顺着小坡往上,肖何自来熟地招手:“外婆,外公。”
他刚张手,田里
的大鹅锁定目标,嘎嘎地扑了过来。
华棂下意识躲开,脚下一滑,正好撞倒在肖何怀里。
他顺势把人捞到身后,乐了:“华老师,我总算知道你有怕的东西了。”
华棂冷冷瞪他,等外公找来棍子把鹅赶跑后才推开人。
外公是个瘦高老头,赶鹅的动作很利索,但不难发现他的脚有点跛。
看见二人,他笑容有些拘谨,用方言说了两句话,大意是招呼他们进去。
外婆脚步蹒跚,这会儿才走到身边。
她脸上的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腼腆,只是讷讷地笑。可那双粗糙如树皮的手紧紧握住华棂的手,直到进屋也没松开。
肖何没要外公搭手,径自把行李都搬进屋子。
忙活完,外婆已经摆上了晚饭。
山脚下的房子还维持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格局,中间是摆放祖宗牌位的小祠堂,左右两边对称分布住处和厨房柴房等。面积不算小,但很简陋。
只有两个老人在家,除了一台电视,也没装其他的设施,网络更是没有。能和外界联系的也就外公的老年机,这还是华燕在时给买的。
老人表达爱的方式很单一,只是使劲儿给两个孩子夹菜,劝他们吃。
华棂看着外婆用自己的筷子给肖何夹肉,目光微顿,刚想开口。却见肖何利索地吃了。
她下意识看向肖何,后者回以一个挑眉,“干嘛?以为我是少爷病?”
华棂淡淡道:“最好不是,这里条件艰苦。”
言外之意,不舒服也给我憋着。
肖何摇头:“我觉得很好。”
他终于听得懂一些简单的对话,于是模仿着外婆说了句:“你也吃菜。”
两个老人被他滑稽的腔调逗笑。
外公用瞥脚的普通话说:“霍不霍酒?”
华棂赶紧制止:“外公,他不喝。”
肖何拉住她的手:“霍啊外公,咱爷俩来两盅。”
外公想来也是很久没遇到这么痛快的酒友,高兴地去拿自家珍藏米酒。
外婆跟着出去炒花生米做下酒菜。
肖何赶紧凑近亲一口,安抚道:“放心,我酒量不错,在家被我们老爷子练出来了。”
华棂冷笑,不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