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怎么能是狐朋狗友呢?”
杨锦澄辩解,见胞妹眼色不善,又找补道:“这不受灾了吗,桑乔他们的商肆全没了,我身为太守之子,理应对他们多多帮助······”
杨锦灵懒得和他多言,反正在他眼里那帮人就是亲兄弟,比对自己这个妹妹还亲。
她索性把他打断,换了个话题:“那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欸,你这里安全,我那有父亲的人守着,就等回去抓我呢······”
杨锦灵没了脾气,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懒懒起身:“那你坐着吧,我要睡了,走的时候不用叫我。”
然后径自走入屏风后,放下层层帷幔,将他彻底隔绝在了前厅。
无视了身后杨锦澄的叫声,杨锦灵抿唇。
什么兄长,她一定要去告状,让父亲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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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料,那日许家的事一过,魏都热闹了不少。”
临平殿里,朱绣拿起绣绷,剪去背面最后一点线头,“昨日我离府时,还见数辆马车从乐盛大街上陆续驶过,不知哪家府上又办了宴。如此,魏都也算是恢复正常了。”
软榻另一边,朱缨不觉意外,撑起头唔了一声,“这才有几分样子。先前满城一副好似缟素戴孝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突厥人已攻破平州,就要打进魏都了。”
地方有难,魏都自然不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忘我地沉浸在繁华锦绣中,但也不必如现在一样呼天抢地,好像不知欢欣为何物。
蜀州灾情在好转,西北也传来捷报,偏生天子脚下整日哭丧着脸。
她原本很是纳闷,询问之后才知是众人认为帝心难测,担心她哪天突然发难,以不顾国难为由治他们的罪。
朱缨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感到悲哀。
她看得明白,整个魏都都心照不宣,谨慎到夸张的地步,不用想也知道得益于父皇在位时的高压统治。
看来天子与朝廷的形象想要扭转,任重而道远。
“这是什么话。”
平州紧邻魏都,乃是皇城北部至关重要的屏障,哪有这样开玩笑的。
朱绣嗔了她一眼,又道:“许瞻做事果然周全,竟能想到将寿宴改成拜佛的法子。”
朱缨一笑,接话道:“他向来有分寸,倒不枉父皇倚重。”
“许老夫人寿辰那日,我派人前去露了个面,听说是许瞻独自一人在门口迎客。”
朱绣摇摇头,感叹道:“世家大族大多枝繁叶茂,人丁众多,再观许家就未免单薄了些。许瞻如今位极人臣,可妻子早亡,唯一的儿子又不着家,连亲祖母的生辰也不露面。这般看来,许氏嫡系一脉竟剩下许瞻与其老母了。”
朱缨也觉感慨,可并不熟悉许敬川其人,只道:“毕竟是唯一的嫡子,早晚要回来的。”
那日元宵宫宴上草草一面,看上去应是无心仕途,一心周游玩乐,他日许家一朝换代,难说能否维持旧日风光。
“说起这位许公子,倒是也巧。”
朱绣想起什么,杏眼弯了弯,“你右手掌心有颗小痣,许敬川也有,不过是在左手掌。父皇得知后觉得巧,险些给你二人定下婚约。不过母后当时刚生下你,自是万般不愿,这才作罢。”
“现在看来多亏如此,许敬川没有建功立业之心,喜好游山玩水,想必在宫中关不住,与你未尝合适。”
见话题渐渐跑偏,朱缨揉揉眉心,道:“若真有婚约,在江北时谢韫必定不与我好,我欲抱得美人归,势必要回宫大闹一场解除婚约,届时有损皇家颜面,许家那边也不好交代,这可就怨不得我了。”
这样说着,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其实很久之前,自己和周岚月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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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还没有登基,依然在军营,与谢韫互通心意不久,怀着心事叫周岚月出来喝酒。
“你说我父皇会同意吗,我和他。”朱缨手撑着下巴,隐隐有些担忧。
“家世堪配,两情相悦,还是亲上加亲······陛下想必高兴都来不及吧?”
周岚月想不出朱景不满意的理由,眼睛一转,幸灾乐祸道:“不过说不准陛下动作快,早已经在魏都给你挑好了驸马的人选。”
想起今上对朱缨疼爱,她觉得自己这随口一说真有可能,一本正经帮着想起了对策:
“若陛下真不准,你就先乖乖和你未来的驸马成婚,到时谁也不要声张,让谢时予过来给你当外室······”
“什么呀。”
听着这不着边际的话,朱缨忍不住用手肘怼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