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的紧绷舒缓开来,眼底也重新有了温度,拉起面前人的手,轻声关切道:“皇姐,你受委屈了。”
朱绣并不在意,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莫要介怀。”
从都督府出来的当晚,朱缨就秘密给归澜院传了信,将青竹院可能混进细作的事告知于她。
从先前猫儿走失一事起,朱绣就知道这府上早已不再干净,而这两件事多半是同一人所为。加之奉陵行宫刺客一案,她心下清楚,是有人想要看她们姐妹阋墙,冲散她们之间的情谊,好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有人这么关心她们姐妹间的事,不如来一出将计就计,顺势铲除府上的脏东西,也许还能顺藤摸瓜,发现新的收获。
“奸细藏在青竹院,皇姐心中可有了怀疑的人选?”
朱绣摇了摇头:“此人藏得很深,尚未发现端倪。我曾命人暗中调查过,但终是断了线索,无从查起。”
“皇姐调查过,难不成先前已经发现了异样?”朱缨讶异。
朱绣将前些时日猫儿的事说了出来。于是朱缨更觉疑惑,为何会是苏若胭发现的?
朱缨正奇怪姐姐和若胭何时变得这般要好,猝不及防与一旁立着的谢韫眼神相对,这才想起她还在“猜忌”中,若她们在殿中说话太久,恐怕会被外面的人怀疑。
她忙回神,接过朱绣的话:“我们已经将饵抛了出去,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说罢,她不再拖延:“临平宫那边,我已经命人打扫干净。这段时日就请皇姐在宫中小住几日,我们唱好这出戏。”
朱绣颔首,捏了一下她的手指,随即松开手,转过了身,却又在即将离开时顿住,回首看向朱缨。
“阿缨。”
朱绣眼中几分冷然,偏偏望向她时认真无比:“公主府没有不可割舍的人和东西。届时不论查出何人,都不必顾忌我。”
“没有什么比我们朱家的江山更重要。”
朱缨远远望着她,眼睫微微一颤,坚定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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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复又合上,朱缨方移开目光,这才感受到自己僵直的后背和双腿。
一阵疲累感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懒懒走到谢韫身后,二话不说推着他往寝殿去。
今日谢韫也累了,便由着她动作,脚下随着走,谁知走到半路,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吃吃的笑。
他眉微挑,顺势停步:“又在瞎想什么?”
“我在想,今日这一遭,算是将你恃宠而骄的传言坐实了。”
朱缨越想越觉得好笑,没能刹住脚步,差点撞他身上。
谢韫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一手伸后将她拉至身前,惩罚似的捏了捏她后颈。
“唔…哈哈……”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问:“陛下给臣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打算如何补偿?”
朱缨皱了皱鼻子,看上去颇为苦恼,声中带怨:“怎么还要补偿呢?”
“臣的名声都这样了,还不能求一点奖赏吗?”谢韫好整以暇等待着回音,并不打算让她轻易过关。
朱缨感觉他的语气都与平时不同了,她忍住笑意,抬起眼盯他,分外放松的神情偏又在思索,考虑着自己手中有什么宝贵的筹码,片刻后终于眼中微亮,凑近到了他面前。
“这个行吗?有价无市的天下独一份,别人想要都得不到。”
说着,她弯起眼,露出个狡黠的笑,对着他侧颈处不轻不重一咬,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谢韫呼吸一滞,不由低低“嘶”了一声,被她咬过的地方都烫起来。
对上一个略显张狂的眼神,他却反常地平静下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自然受着。”
“合爱卿的意就好。”朱缨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放在平时,她是不敢做这样的举动招惹谢韫的。但今日两人都累了,明日一早还要上朝,朱缨心知他不会在床榻上为难她,于是大摇大摆没了顾忌。
不过,她也没能得意太久——先前做过的混账事自然要还回来。谢韫有其他的手段,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很快,吃了败仗的朱缨就带着颈间和肩头的痕迹落荒而逃。
她捂着发麻的锁骨,自顾自缩进床榻最里侧,仍带水雾的眼睛含恨瞪了某人一眼,整张脸埋进了绣枕。
“是你要补偿,我又不要……”
不甘心不服气的声音传来,身旁有人低低笑她一声,伸手扣住腰,重新把人带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