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权在手又如何,说到底,兵权是显家的,正统的身份乃是余下与太后娘娘。一个长公主,推崇的再高,不过是虚名罢了。
可今夜小厮来传话,“滚出京城!”
如此措辞,若是长公主亲临,还像那么一回事。偏偏,是她手下一个奴婢。一个小小的婢子,竟然如此言说,可见,长公主到底有多恼怒他。
下药的事,死了丫头,孙景曜受了罚,原以为已经过了。没成想,今日方才发作。
可代价,怎的如此巨大?
滚出京城,徐大人不敢想,他只在小厮言毕的当下,知道不论陛下和太后娘娘怎么想,楚惊春做得到。
颠覆皇权她都能做得到,何况一个吏部尚书?
烟兰瞥着徐大人额角的虚汗,和眼底的恐慌,难得拎了些兴致。
徐徐道:“大人做了些什么,自个应当清楚。走吧,好歹落个阖家团圆。”
留在这,在哪处团圆可就说不定了。
徐大人双膝一软,险些跪在烟兰跟前。
“此事,此事下官可以解释,这件事并非下官……”
说着,见烟兰饶有兴致的眼光,所有话登时卡在喉间。
难道他能说是太后娘娘指使不成?倒戈相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徐大人彻底跪下,匍匐在地。
“下官知罪,谢长公主恩典。”
这一夜,一座偌大的宅子顷刻间搬空了。
烟兰最后看了眼那扇敞开的大门,弯腰坐回车内。良久,她缓缓地突出一口浊气。
啊,爽!
叫他站错队,叫他自个做了错事居然还想给殿下下脸子,活该!
不过,烟兰转而想着方才的情景,二品大员跪在她的脚下,莫名又有种俾睨众生的感觉。
这种滋味,啧啧!
烟兰反复咂摸着,回到长公主府见楚惊春已然歇下,方捱到第二日,凑到楚惊春身边,忍不住一遍遍絮叨着。
楚惊春见她高兴忍不住也笑了笑:“人走了?”
烟兰重重点头:“走了,一家子走的干干净净。”
说过,烟兰又是不解:“殿下,您就这般处置了徐大人,那……孙公子这边?”
她委实不觉楚惊春有将孙景曜放在心上,侍寝都没有过几回,并不得脸。
怎的会容忍孙景曜这样的错处?
依烟兰想,楚惊春回来后,说不得会直接处死孙景曜。不曾想,居然就这么揭过了。
楚惊春道:“做了这等事,确实令人生厌。不过,他本就不是得用之人,不必严苛。”
尤其,眼下只有杨晟,没有新人,她偶尔总要换个不那么猛烈的口味。
“那,吕公子呢?”烟兰趁机问道。
吕琒的伤势早就好了,训练府上护卫极是尽心尽力。肉眼可见,长公主府的护卫明显强悍许多。
“他是得用的。”
“那您为什么?”
烟兰着实不解,既是知晓得用,为何偏偏对他如此狠辣?烟兰犹记得,那日校场,吕琒险些被杖毙。
楚惊春淡笑不语。
正因为有大用,才要打碎了骨头重塑。
烟兰默默想了想,忽的反应过来:“殿下可是想着,正是因为他有用,才要好好磨砺。”
“可是不对啊!”说着她又拧了拧眉,“您对阿涧,好像从没有刻意磨炼过。”
楚惊春见她着实不解,这才道:“阿涧是自己人。对了,我瞧听双将春和楼打理的不错,她那个娘近日可有生事?”
听双原是司予的婢女,司予死后,曾一度被云娘利用险些害了楚惊春。后来了解清楚缘由,楚惊春仍愿给她一个机会,她也算抓的稳,看清了现实。
知晓兄长无赖,母亲偏心。
满城大乱那阵,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兄长在几个弟兄的撺掇下,趁机一道闯入富户,想要抢夺银钱。哪料大乱很快被镇压,兄长被抓,要么三倍银钱,要么还上一命。
钱,他们家是拿不出的。
母亲便求到了听双头上,请她去求那个富户,用她的命换她兄长的命。
并非第一次确认母亲偏心,却是头一回知晓,她在母亲心底没有一丁点分量。
听双下了狠心,最终兄长被杀,母亲一夜之间苍老。听双自此亦如换了一个人,为人淡漠,行事果决。
楚惊春早等着她能看清真相,便慢慢将春和楼交到了她手上。
提及听双,烟兰顿时来了兴致:“她那个娘啊,缠绵病榻,瞧着是没几天可活了,倒是没有生事。不过,听双还有个酗酒的舅舅,舅舅家还有一串子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