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楚青珣从不肯受人胁迫,亦坚决不可做出衰败认输之像,坚持道:“少将军累了,送少将军回府。”
楚青珣说着,眸光死死地盯在显临身上,满是威胁与杀意。
仿佛再说:你若敢再多说一句,我叫你走不出这道宫门。
显临眸光迥然,无所畏惧。只在禁军再度涌上来之前,忽然自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费事,本殿下来了。”
众人缓缓转过头,只见传闻中死在大火中的三殿下楚青琰,此刻正坐在轮椅上,推他进门的正是楚庭舟。
禁军副统领楚庭舟,先太子太傅的公子楚庭舟。
楚青琰坐在轮椅上,似刚刚大病一场,面色苍白身形瘦削。
楚青珣瞧着此景,忽的腿脚发软,重重跌在身后的龙椅之上。
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若要名正言顺的登基,不止要有救驾的功劳,还要将能够与他争夺的皇子杀个干净。楚青珣杀了楚青琰,杀了太子,小十一太过年幼,勉强留一条性命做他将来待兄弟宽厚的证明。
没成想,楚青琰居然没死!
大殿之上,今日似乎格外的冷。楚青琰大病之后耐不住寒,重重咳了两声,扯着沙哑的嗓子开口。
“本殿下还活着,叫四弟失望了。那一场大火,咳……横梁落下,正砸在我的腿上,我险些死在里面。幸好楚统领派人前来,方救得我一命。”
楚青珣冷冷地凝着他:“太子谋反那夜,满京城都在起火,你竟敢用此事来攀污我?”
死士行事,绝不可能留下证据。
“楚青珣!”
楚青琰双手紧紧地攥在扶手上,竭力克制,方没有失态抓狂。
可心中愤恨难平,他瞪着他说道:“你要做太子,做陛下,便要赶尽杀绝,你可曾问过我,我从没想过与人争,从没想过那个位子。”
几个兄弟里,唯有楚青琰是真的率性洒脱。
楚青珣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不喜欢留一个万一,一个隐患。
说罢,楚青琰瞥见楚青珣的脸色,强装镇定,面容却是已然变得灰白。
二十余年的兄弟不是白做,楚青琰知道,他的内里虚了。
遂遂不屑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认,要杀我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太子。只是你忘了一遭,纵火之人须得确认我绝不可能生还方才离去。我看不见他的脸,却看见他手上有一道陈年的刀疤。”
而后楚庭舟接着说道:“我的人一路跟踪,他去了乱葬岗,停留许久,又去了春和楼。”
“想来,那死士原是打算服毒自尽的,可现在,又不舍得死了。”
“他此刻就在宫外侯着,殿下可招他入宫对峙。”
“呵!”楚青珣冷笑一声,“一个贱民,也配与本殿下对峙。”
说着,随即双手高抬,绣着龙纹的袖摆甩向身后,他负手而立,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今日朕登基称帝,尔等若有不服,皆是谋反叛逆,当诛九族。”
楚青珣迅速改口,一字一句皆是铿锵有力,他如今坐上了这张龙椅,绝没有放弃的道理。
“臣愿与殿下对峙。”
显临忽的开口:“臣犯下死罪,一时糊涂为殿下所诱。是臣识人不明,一心只想做一个开朝功臣,起兵那夜,先以小队兵马诱太子殿下入局,而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敲死太子殿下谋反之事。”
“可是,臣决然不曾想到,殿下会派人杀害三殿下。争权夺利尚可理解,可三殿下是无辜的啊!”
“臣实在不忍那么多无辜之人因此死去,臣只问殿下一句,若非臣所言句句属实,臣先前一心帮您助您登基,为何现在忽然反悔?”
“臣实在是看不惯您所作所为。”
“胡说!你明明是对朕心怀怨怼,恨朕……”楚青珣说着,忽的卡住。
楚惊春的身份未必不能言明,可于霄去后到此时仍旧没有回来,多半是凶多吉少。若楚惊春已然被人救下,那么,楚惊春顶着公主的身份,又从头到尾参与其中,她会是比楚青琰和显临更要命的威胁。
撇去楚惊春,楚青珣忽的想起什么,身子微微前倾,唇边含着一抹讥讽的笑。
纵使将要穷途末路,楚青珣仍旧秉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道:“怎知你不是想要除掉朕,进而欺天子年幼,想要代为行事?”
先皇的皇子们,死的死败的败,余下的只有年幼的小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