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楚玥厉吼。
可扯着嗓子,却未必真就能攒够了气势。她一双眼圆滚滚地盯着楚惊春,恨不得亲口将人咬碎撕烂。可望着楚惊春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偏还是那般怡然自得云淡风轻的姿态。
相持对立之人,最怕的便是旁人胸有成竹,而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楚玥便开始腿脚发软,凝结于眉眼间的气势也一寸寸褪去。若非做了十几年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几乎要明晃晃的败下阵来。
行到两人只隔着一步的距离,楚惊春定定地看着楚玥,还是忍不住感叹。
“真好啊!这么一张脸蛋,我越看越觉得,真好,被养得真好。”
虽说面容稚嫩,存着柔软的婴儿肥,可正是这份娇憨,才愈发有了尊荣华贵之感。
楚玥压抑着心底的颤栗,不明所以。楚惊春已然坐回方才的位子,端起茶盏,落了逐客令。
“阿涧,送客。”
楚惊春蓦地扬声,楚玥身子不自觉抖了抖,一时间却是并未离去。
楚惊春笑了笑,四目相对,自是明白方才楚玥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哪里。
她将手中茶盏往前拱了拱:“公主可要用茶?”
然则,旁人用过的杯子,堂堂公主殿下自然不屑。可楚玥眼中却不只是鄙夷,还略有些慌张。
楚惊春笑笑,又道:“还是说,公主在等我用茶?”
闻言,楚玥终于没忍住,足下踉跄,身子向后倾斜。幸得立在后头的贴身侍女及时搀扶,一面及时找补。
“掌柜的说的什么浑话,殿下金尊玉贵,多看你一眼都是你的福气。那茶水你爱用不用,难道还想让公主用你用过的东西?”
嗯……
楚惊春沉吟片刻,她原本没旁的想法,将人打发走就是。总归,她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能叫楚玥住手。且不论楚玥是否停手,眼下她都不便处置楚玥,也没想好到底如何处置。
这同父同母的情分,也不知该不该存上几分。
然则那侍女如此说,倒叫楚惊春忽然兴起些趣味。温良柔善不可,那便换个姿态。
“听说公主与驸马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日,公主身份尊贵,也不知可否懂得心疼人?”
楚玥早气得头顶生烟,这会儿被这般讽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侍女便冷声道:“你也配过问殿下之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惊春照旧悠悠然:“驸马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瞧着无暇白净,身上却藏着许多伤,公主与之成婚后,也该体贴些。”
此言一出,几算是明晃晃的告诉楚玥,届时是谁用谁用过的东西,还未可知呢!
侍女的冷静克制顿时也没了踪影,纵然她身为旁观者,能够比楚玥稍稍镇定些,可哪曾想到,平地一声雷陡然乍响。方才说过的话,转头就打了她自个的脸。
再瞧楚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臊难忍,又是气急攻心。楚玥早知她看重的男子定与这贱人有着什么,可哪挡得住被人当面点破,一时间嫉恨倒放在其次,要紧的是她公主的脸面,被人踩在地上反复碾压。
“你!”楚玥声音都是颤抖着,“贱人!贱人!!你不知羞耻,简直是下作,恶心!”
楚惊春淡然听着,见楚玥就要向她冲来,却被身后侍女死死环住腰身。
楚惊春越发饶有兴致地瞧着,堂堂公主殿下这般撒泼,传出去更适合好听。奈何那侍女实在尽责,用足了力气,叫楚玥不能挣脱。楚惊春这才将手中杯盏放下,面容收敛。
沉沉道:“阿涧,抱只猫来。”
阿涧方才就进了门,这时忙折身出门,像是准备好的一般,不一会儿就报了只黑猫进门。
黑猫全身没有一丝杂毛,黑的发亮。然它叫阿涧困在怀里,却是极不安分,似冥冥中有所预感,一面挣扎着,一面叫着。
楚玥原也养过猫,黑的白的也都是一时兴致。这时瞧见那只猫黑的发亮的眼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尤其,阿涧抱着猫径直走到两人跟前,取过楚惊春身前的茶盏,就将茶水送到了黑猫的嘴边。
楚玥唇瓣微张,不自主发颤,眼见着那只黑猫嚎叫了两声,忽然整个软下,明显是没了气息。
好一会儿,楚玥方勉强道:“你这是做什么,叫本公主知道虐杀牲畜手段毒辣?”
楚惊春无谓地扯了扯嘴角,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她甚至没了挑破的兴味。
只道:“送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