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阿涧满眼警惕。
楚惊春拍拍他的小臂:“八公主吧,阿涧,你到外头候着,让旁人都离远些。”
阿涧迟疑了下,终是迈步出门。
屋内没了旁人,跟随楚玥一道而来的侍女这才为她取下斗篷,而后站在她身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楚惊春懒懒瞧了一眼,这便是楚玥的贴身丫头可在,她手下的人却是不能在。不过这些小事,她也懒怠得挑破。
楚玥行到榻桌另一侧,坐下后,身板仍旧笔直。然楚惊春懒散地靠在软枕上,正落了个叫人居高临下俾睨。
“公主可要用茶?”楚惊春秉着客气。
楚玥瞥一眼榻桌上一壶一盏,哪有多余的叫她用?便是有,楚玥也不屑在这等地界用茶。
“不必!”楚玥冷冷道,“本公主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你最好如实说来。”
“公主想问什么?”
“那日你说的话,可做真?”
楚惊春佯作不知,一脸迷茫。“我有幸同公主殿下说过的话不多,不知您所指,是哪一句?”
楚玥咬着牙,压低声音:“你说五公主还活着。”
楚惊春自没打算应茬,那日所言不过用来拖延时间,等着四殿下赶到救下她一条性命。
眼下楚玥不用茶,楚惊春便为自己又倒了一盏,茶水放在唇边轻抿,苦涩入喉,回味却是无尽甘甜。她一面咂摸着,一面唇角微扬,拎着温良无害的笑意。
说来,对于眼前这个从未在一处的亲妹妹,楚惊春当真拿出了比对别人好上一万倍的姿态。
楚玥自不觉这是难得的善意,只觉得眼前人,眉眼缝里都藏着刀子,让人胆寒。
楚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怕她。顿了顿又想,或是因为一直杀不掉,才让人有些许忌惮。
楚玥再度挺直腰杆,厉声斥责:“你笑什么?”
楚惊春笑意渐淡,直至消失不见。
“我还以为,公主是来亲自取我性命的?”楚惊春淡声道,“不妨公主先应允我一个条件。”
楚玥气得赫然站起:“一个贱民,也敢同本公主讲条件?”
身后侍女附和道:“轻白,你休要放肆,殿下亲自来见你,来这种下作的地方,已然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楚惊春懒懒地抬起眼,目光打两人身上滑过,她甚至没心思与她们提一个醒,先前楚玥好奇,可是叫楚栖桐引着来过一回。既如此,说什么纡尊降贵自个好不可怜的话。
终归,那侍女真有些强势霸道,楚玥却是色厉内荏早露了怯。
若真横行,何必一行?
“公主若是不便,那便请吧!”
楚玥伸手指向她:“你当真不怕死?”
楚惊春悠悠笑了:“怎么办呢?这世上确实有些人,是没有弱点的。”
“你……”楚玥指尖不住地颤抖着。
原以为这一行,乃是豁出去了,或好或坏总要窥探个虚实。结果,竟要被人生生气出个七窍流血。
“我不怕死,也不会死。”楚惊春道,“是你来寻我,请我解惑,这便是你求人的姿态?”
楚玥何曾这般被人挑衅,气血上涌,再没了半分公主的骄矜。她只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再将楚惊春的嘴巴用针线严丝合缝的堵住,方能勉强解恨。
“我知道有人护着你,你以为,你一人可敌千军?”
“轻白,你可知得罪我是什么下场?届时,你会求着我杀死你。”
“这世上,可多得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楚惊春懒懒听着,这便是无计可施,到了放狠话的时候。
她视线微微下移,落在楚玥如枫叶艳丽的蔻丹上,那颜色涂抹着指甲上,纵有楚玥一身娇嫩的衣裳做衬,还是略有些显眼。
楚惊春灵光一闪,直起身走向一旁,她一面缓缓踱步,一面低低说着。
“夕阳正黄昏,公主殿下选的时辰不错。青天白日来来往往,恐露了行迹,且如今独身前来,不比那日由楚家小姐引领。落在深更半夜也好,可街上太过寂静,马车穿行更是显眼。只有这天色将暗之时,别处人少,春和楼却是热闹将要来临,更好做个遮掩。”
楚惊春略顿了顿:“只是,却有一个坏处。”
“什么坏处?”
楚玥终是警醒,立在她身后的侍女反应倒是快些,脸色已然变得难看。
楚惊春转过身,遥遥看着楚玥,不疾不徐开口:“公主若是死在这里,怕也无人知晓。”
威胁人罢了,谁还不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