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一下,还有三章(或四章?)完结,结局写得比较艰难,争取一周内完成。
第一一八章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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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寻眼皮轻轻一掀,粗略将眼前的人扫一遍,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余照:“去拿包,把陈欣雨也叫上,咱们送她回家。”
“啧,我跟你说话呢!”
牛冬冬迷蒙之间想去拍盛寻的肩膀,结果被紧紧攥住手腕丢到一边,他躯干跟着晃,看向嵌在走廊的多面镜,映照的身影破碎重组,光影交错,不似人形。
从记事起,他就比盛寻受宠,比盛寻高一等的概念是从哪儿来的?他想不起缘由。
但他清楚,盛寻哭哑嗓子也得不到的东西,他会有;他们抢玩具,盛寻占据上风会被拉开训斥,他占据上风,只会听到不痛不痒的别打架;衣服穿腻可以给盛寻,自己再买新的,随手拿走盛寻的东西,除了盛寻本人,也没人会在意,当然他也瞧不上这人的破烂。
直到某一天,时异事殊。
最初的变化像是墨水滴进游泳池,能瞧见污渍,但受不到影响,仅仅是——姑姑有一阵没来做客。
第二周,他没法再上补习班,天知道他刚跟补习班几个厉害小子交成朋友,约着去打联机呢,他气急败坏将书包摔在爸妈鼻子底下,问他们凭什么不续交补课费,不想让他上高中?
但破天荒的,爸妈无视他的作闹,反而互喷起来,他愣在原地,只听懂一件事,那就是姑姑犯罪被抓,要罚钱,很大一笔钱,他妈不想管,他爸和奶奶却想垫上,想给姑姑铺一条退路。
那都是姑姑自己家的事儿,他想,实在不行让盛寻打工还呗。
可盛寻消失了,无影无踪,家里人提起他都是晦气脸,不愿细说,出门去,他从指指点点的邻居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全部。
原来盛寻不是姑姑和姑父生的,只是买来的。
随后家里乱成一团,奶奶去探望坐牢的姑姑,回家途中突发脑溢血,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后,命是救了回来,可惜半身偏瘫,无法再买菜做饭,连上厕所都得有人扶着。
端屎送尿这种事,谁也不爱干。
他妈埋怨上班本来就累,回家还一大堆家务排着队,婆婆那边换完衣服还得擦洗身子,忙活完,连饭都没胃口吃,质问他爸为什么不亲自照顾,那可是亲妈。
他爸脸红脖子粗:我一个男人怎么给我妈擦身子?
连牛冬冬都看明白,到了这地步,不方便只是借口,实际上他爸也不想照顾,每天吵架的父母无心关注他,直到中考成绩下来,才回过神。
他连盛寻能去的清河一中都没考上。
后面的日子好像按了加速键,他的生活里总是环绕着没钱、没钱、没钱,没钱两个字的分量居然这般重,随着奶奶去世,压垮了他的家。
爸妈离婚了。
他爸背起包袱,说要去外地打工,临走前,只是摸着他的后颈:“该懂事了,冬冬。”
他被乌烟瘴气的台球厅呛到流眼泪,借朋友的摩托车夜间飞驰,去找可恶的、要跟妈妈再婚的何老头麻烦,被踢倒在地。
还是不懂,怎么就变成这样?
他向来脑子不好,不愿深究背后的答案,但他清楚,他绝对不愿意看见盛寻过得好,大家都生活在这烂透的世界,凭什么他幸福?
“你等着吧。”他对上盛寻疑惑的神情,越想越开心,怪笑从嗓子里挤出来,裹挟着满满恶意,尖锐又刺耳,“哈哈等着瞧吧。”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张脸狠狠踩进泥里,这是..他对盛寻的诅咒,下一秒,视线摇晃,他被拽着领口怼到墙面。
“你刚才说你有钱,谁给你钱?”
“哈哈,关你屁事,呸!”
“你是不是见到牛翠英了?”
那张冷淡的脸风云变幻,瞬息充满焦虑,他害怕了,看清这一点,牛冬冬咧开嘴。
“说话!”
“噗...哈哈,轻点掐我脖子,小心我讹你啊。”牛冬冬任自己像个被钉在架子上的尸体,脖子以奇怪的角度弯折,鞋上的铆钉闪亮,“我后爹给的。”
他抬头,昂下巴:“后爹!知不知道后爹!嘿嘿。”
盛寻松开钳制,拉着女朋友下楼前,仍不放心地回头瞧他一眼,牛冬冬使劲挥手,压着作呕的感受,在飞速挥舞的胳膊中大喊:“我后爹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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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发现,盛寻的内心在下雨,眉眼越来越冷。
也许这场潮湿的雨与自己有关,所以他抬眼瞧自己的眼神才如此哀伤,因为细雨浇不透愁绪。
她默默挪过去,被盛寻熟练自如地膝盖发力,轻轻颠到怀里,温热的脸颊凑近她颈侧轻轻嗅,拥抱使人心安,盛寻开口时,温柔语气如潺潺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