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犀这才肯收下。
“李大夫今日不在吗?”薛云妙问起来。
李灵犀道:“我爹早上出门问诊了,这个时辰应该也快回来,薛小姐若是要找他,可,可以再坐一会儿。”
“好。”
薛云妙索性取了帷帽。
她看着李灵犀忙前忙后地倒茶,脚总停不下来,明明没什么需要忙的事,瞧起来却十万火急似的。看得薛云妙一阵眼晕,忍不住出声让她坐下来。
李灵犀顿了顿,脚步挪回来,静静坐下。
她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略微有些淤青,但不明显。
“往日你去宁府,也会受欺负吗?”
李灵犀抿着唇,微微摇动脑袋。
“宁府的人都很好,就算是宁小姐也不会多说什么。”
“此事你可告诉李大夫?”
李灵犀诚实道:“瞒不住的,可爹爹知道也没办法,萧翩君是长兴侯之女,事事都有人替她挡在前面,就算硬闯到萧府想讨公道,说不定连萧翩君的面也见不着。”
“心中怨吗?”
“不怨。”李灵犀的眼睛格外单纯干净,语气轻快,“我爹说了,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风水轮流转,今天受人欺辱,以后一定能还回去。”
薛云妙表示认同,“你爹说的对。”
李灵犀见她笑了,又羞赧起来,手腕上挂着的一串银铃于碰撞间发出脆声。
那声音极为悦耳,薛云妙低头望去,李灵犀摸了摸手串,解释道:“这是我未婚夫送的,小姐也喜欢这种吗?”
“你,已经订了亲?”
李灵犀点头,“是啊,是我出生时就定下的娃娃亲。”
薛云妙思绪越发混乱。
李灵犀既已定亲,后来又为何会嫁给萧玉堂?是那人出事了?还是萧玉堂强迫于她?
她眉心隐隐作痛起来。
撑着手还想问,外头传来一阵声音打断了谈话。
李回春背着药箱,一进院就发现地上有几个不同的脚印。
出声询问:“灵犀,有病人来了吗?”
屋内走出来一位清丽端庄的小姐,衣衫虽素雅却能从刺绣间看出绣娘的用心,顶好的苏绣向来贵有千金,她身上这件显然不止如此。肌如白雪,腰如束素,两弯远山眉黛间又含着几分淡淡的病态。
京城中能这样打扮,且有如此相貌的世家千金,有,但不多。
都不用细想都猜得出来人是谁。
李回春放下药箱,两手交叠朝女子行见礼,“薛小姐好。”
薛云妙微微颔首,“李大夫。”
“前几日多谢薛小姐救下我家小女,在下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李大夫自然是有机会。”薛云妙顿了顿,继续道,“我素来身子不好,李大夫可介意替我瞧瞧?”
李回春抬手,“在下荣幸之至。”
……
一炷香后。
李回春替薛云妙诊过了脉,发现这位小姐气虚体弱,想来是娘胎里留下的病根,估计常年都在吃药。但是药三分毒,虽能调理根本但也会带来一定危害,是以不断反复,时好时坏。
算不得重病,但也无法完全治好。
“小姐这病,恐怕有些难。”
薛云妙笑道:“我知道。其实我还有个病情上的问题想问问李大夫。”
说到这,她忽然不继续说了。父女二人好奇起来。
李回春看她淡淡垂着眼皮,余光探向身侧的女儿,心中清明。
“灵犀,你去西街买些糕点回来。”
李灵犀正看着薛云妙,心下就想拒绝。
李回春:“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你快去快回。”
“好吧……”
她扫了眼薛云妙,转身快步离开。
等那声音走远了,薛云妙才继续道:“大夫,若有一人印堂发青,咳嗽剧烈带血,但瞧着却还是精神焕发的模样,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李回春手一抖,猛地看向薛云妙,对方眼中却格外冷静从容。
他压下情绪波动,道:“此事……在下不敢随意定夺。”
薛云妙想了想,从春鸢手里接过钱袋,推到李回春跟前。鼓囊囊的一只,完全足够他和李灵犀几年的吃穿用度。
“我身子难以根治,以后必会时常需要大夫照看,可偌大的京城中多少名医徒有虚名。宁老先生会选李大夫,想来李大夫有过人之处。以后您若肯帮我,银两不会少。”
李回春知道许多世家后宅的女眷会私下买通大夫办事,但是没想到今日找上自己的会是薛云妙,对这女子有些失望。
医者仁心,他不可能做害人的事,自然不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