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两人寻到一处石桌坐下谈话,春鸢和李宛童守在四周,以防旁人靠近。
“云妙开门见山直言了,我听闻管家曾对夫君说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既是如此,烦请管家如实相告。”
管家犹豫片刻,“这,主人家的事,老奴怎敢……”
“以长兴侯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告诉萧况逢吗?”
管家说不出话了。
“你若不说,这世间便再无人知道真相,莫非要我夫君去亲自询问陛下吗?”薛云妙目色坚定认真,“我虽不了解长兴侯,可始终相信一句话,‘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当初长兴侯肯同意分家,便更笃信这一点。”
“管家,你陪伴长兴侯多年,难道要看着他临死都不被自己的亲子所理解吗?”
薛云妙字字诚挚恳切。
管家的心被一点点打动,终是没有办法再继续隐瞒下去。
“那好吧,老奴便将一切如实告知。只是二少夫人,求您莫要让二少爷再记恨侯爷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曾经娓娓道来:“当年二少爷出生时,朝堂官员纷纷弹劾上奏恳求陛下将其赐死,只有几人为少爷求情。一位是现在的宁太傅,还有一位……便是侯爷。”
“可仅仅几人的情面难挡悠悠众口,陛下虽有心却也无力,于是侯爷便决定与陛下做一场交换。”
“二少夫人可还记得侯爷左眼处的那道疤痕。”
薛云妙想到什么,瞳目一缩,接着听管家道:“那并非是打仗留下的,而是长兴侯自己用匕首,割下的一刀。”
第70章 二郎
“侯爷想用自己的眼睛换二少爷平安, 陛下见侯爷如此恳切,这些年来又为替自己稳住江山而浴血奋战,无数次濒临死境, 终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后来, 陛下召集其几位内阁大臣官员, 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 可以留下二少爷一条性命, 但是往后侯爷却不能插手他的事分毫。若他能活下来,便是老天宽仁, 可若无法活下来,就是命中注定如此,侯爷也不能再有异议。”
“这也是为何二少爷出生便被扔到了东院自生自灭。并非侯爷无情,而是京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侯爷纵使想帮他也是不敢啊。”
管家将过去之事说完,再度叹息一声。
薛云妙听后, 虽然诧异, 却不在意料之外。当初在别院时她就觉得长兴侯对萧况逢的态度奇怪, 现在一联想,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少夫人,老奴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但恳请您在少爷那边为侯爷多说两句, 让他不要再怨恨侯爷了。”
“该说的话,云妙自然会说。”顿了顿, 继续道, “但是我不能为长兴侯开脱。即便当年长兴侯所为是被逼无奈, 可他对夫君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我只是个局外人, 没有办法替谁原谅谁,而且出于私心,我也不希望他就此宽恕长兴侯。”
管家哑然:“少夫人……”
“希望管家谅解。”
他翕张嘴唇,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请求十分无礼。
二十多年的冷落,一朝就想让对方原谅,简直可以说是不要脸。
薛云妙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讲,转而岔开:“我来寻管家你,其实还为另一件事。”
她问的是关于长兴侯的病情。
管家忖度片刻坦白,其实当日薛云妙提醒侯爷之后,他确实派自己去调查过此事,最后发现经手饭菜的厨子乃是栾氏的母家送来的。他认为下毒之人必然和栾氏逃不开关系,因此劝慰侯爷数次,希望能对其严惩,然而侯爷却只是下令将厨子杀死,并关了栾氏半个月禁闭,其余的便揭过了之。
他无法理解侯爷的做法,可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下人,不敢插手主人家的决策。又想着既然已经杀一儆百,那栾氏就不会再作祟了。
可没想到好几天前,侯爷突然病倒。
他顺理成章又怀疑到了栾氏身上,有意盯着她的行踪,但栾氏除了每日出门寻名医问诊外,行为举止毫无破绽。而且就栾氏对侯爷的那份关心,不像是假扮出来。是以他现在也分不清楚了,到底是谁要害侯爷。
“……”薛云妙陷入沉思。
她是有怀疑对象的,但不敢肯定。
先前她以为萧玉堂是萧陇的亲生儿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可能是他下毒,但现在真相明了,有没有可能是他想杀人灭口呢?
可这样一想又不太对,若是要杀人灭口何须等到今日?而且就算他杀了萧陇,知道真相的还有陛下自己,这样做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