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萧玉堂才松开手。
胡威跪在地上用力咳嗽, 两只手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青年扫向地上一滩汤水,冷声:“收拾干净, 滚出去。”
“是是是!”
胡威连忙把地面擦干, 拾起碎片, 端着木盘落荒而逃。
他一路跑出别院,直等完全看不到房屋, 才劫后余生般停下来。
被萧玉堂掐过的脖颈酸痛得难以忍受,胡威干涩地吞咽口水,低头发现自己两条腿都还在抖,差点连尿都挡不住。主子的性情越来越难以揣测了,尤其是在七夕之后,每每对上那双眼睛,胡威都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刚刚那一下,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主子,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七留陆五令八巴儿吴只记得当时主子似乎在看一封信,难道是信里有什么问题吗?
……
胡威走后,屋里寂静无声。
萧玉堂捏着信纸走到烛火边,漆黑的眼珠里倒映出狰狞的火苗。
他张开薄削的唇,淡声吐出:“一群废物。”
几十名刺客,却连一个萧况逢都杀不死。不仅让他从眼皮子底下逃走,还连他的皮毛都没有伤到,反而一箭刺中的是薛云妙。
信中说刺客那一箭正中胸膛,若是没有偏差,她必死无疑。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萧玉堂说不出自己是心情。原本报了七夕一刀之仇他该觉得痛快,但截然相反,没有预约,反倒是一股更为厌烦的情绪缠在心头。
哪怕是借了胡威泄恨,这股情绪却愈演愈烈。
或许他刚刚该杀了胡威,而不是将他放走,说不定会称心许多。
“啊……”
萧玉堂仰起头,指尖覆盖着自己的眼睛,沙哑地喟叹一声。
不论薛云妙是死是活,萧况逢都会带着她回到京城,若她死了,不如把尸骨抢回来,若她没死……想到这,他轻啧一声,含上几丝冷笑。
钱不余虽已死,但不能确定他是否将聂婉罗和陛下之事告诉了萧况逢他们,这件事终归是瞒不住,看来只能将计划提前。
思及此,他垂眸看向窗外——萧陇所在的方向。
有些人得早早杀了才行。
*
薛云妙伤势好转后,他们便立刻启程赶回京师。
山路不比官道好走,外加上薛云妙有伤,不能日夜长途跋涉,因此抵达京师郊外时,已经比预计的要晚了半日。
马车早早在竹林边等候,李宛童掐着手指不断徘徊,时不时看向远处,脸上满是焦急。
早上兵部派人来询,他编了借口说自家主子就在回来途中,许是近日阴雨连绵才拖延了时间,还信誓旦旦保证第二天一定会回来,然而实际根本一点都没把握。
大人他们定是出了意外,否则不会无法按时赶回。李宛童都不敢多想,就怕他们有谁受了伤,或是……总之他毫无办法,只能在这来回急促地走以消磨紧张感。
大人他们离开的这几日,京中出了太多事情,尤其是长兴侯府……
吁——
远处忽然有马蹄声逼近。
李宛童眼睛一亮,立马朝声音来源跑去,果然瞧见疾风的白色身影,再往上一看,萧况逢完好无缺地坐在马背上,利落地勒住缰绳,但是他怀中的女子却呈现病态之姿,恹恹地闭着双目。
“夫人这是?!”
萧况逢将人抱下马,简洁明了:“受了箭伤,先回府。”
李宛童不敢犹豫,立马随萧况逢进了马车内。
马夫一甩鞭子,驾车从永定门进了京内。一路上,李宛童方才得知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心里不禁捏了把冷汗,同时也忍不住揣测萧玉堂到底是谁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们去清水河县一事只有五人知晓,就连外面的马车夫也只是奉命将车停在郊外,不知他们真正的动向,到底是谁会把消息传给萧玉堂?
“薛绾儿可还在府内?”萧况逢冷不丁出声。
李宛童眼瞳一颤:“尚在府内没有离开,说是要等大人你们回来了,为你们接风洗尘,难道是——”
“去查查她和萧玉堂。”
李宛童点头:“是。”
说罢,他神色忽的犹豫起来,似乎还有话想说。
“有话就说。”
“大人……老侯爷他出事了。”
长兴侯府将消息封锁得很紧,但李宛童曾与里面的一些家丁关系要好,因此听到些风声走漏,得知萧况逢他们离开的翌日,长兴侯便忽然病重一睡不起。
接连五六天,不断有大夫进进出出为其诊治,然而始终见效甚微。栾氏为此气急败坏,闹得府内鸡犬不宁,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通,还有无辜的医者被她拖出去乱棍打死。昨日他遇见一外出采买的奴婢,听说是长兴侯命不久矣,所以栾氏才会如此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