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娘,我——”
“不能拆,”薛云妙摁住他妄图拆掉辫子的手,严肃道,“这是妾身好不容易编出来的,而且郎君这样多好看啊。”
萧况逢欲言又止,乖乖放下手:“……知道了,不拆。”
薛云妙内心偷笑,又替他将眼罩戴上。
萧况逢生得俊美,单是相貌摆在京城那群贵公子里完全排上第一第二,可惜就是不重打扮,外加上怕他的人又多,否则哪里能冒出“相貌丑陋”这种睁眼瞎的流言。
“好了,我们去寻钱不余吧。”
萧况逢嗯声,跟在她身后出门。
刚好遇见马三婶在院里杀鱼,手起刀落咔嚓两声,利落得仿佛杀了十年的鱼。她擦着手里的鱼血,闻声转头目光落在萧况逢身上。昨日还显得有些杀气腾腾的青年,今日却多了几分清爽的少年劲,身板颀长有形,腿长手长,脸也长得好看,忍不住“哦呦”一声。
萧况逢面无表情朝马三婶点了点头,继续跟上薛云妙,转身时能看到耳廓一圈泛着浅浅的红。
*
到了钱不余家,他人早已站在门前准备好,一身土黄衣衫,额头间紧紧绑着一条用红墨写着“财运亨通”的布条,表情奋发激昂,手里还杵着根破船棹。
“第一件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薛云妙和萧况逢,甩手指向东面:“助我在赌场赚一千两黄金!”
萧况逢:“……”
薛云妙:“……”
两人转身就走。
“哎哎哎哎!”他连忙丢下破木头抓住萧况逢的胳膊,“还能商量的嘛,我收敛一点,五百两,五百两就好!”
萧况逢:“一百两白银。”
“那我还赚个屁!”钱不余甩开胳膊,叉着腰吹胡子瞪眼,“我去赌场就是为了暴富,一百两白银够我干啥!都不够我天南地北游玩一圈的!”
放屁。
二十两都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口粮还有多了,一百两还能不够他使?
萧况逢懒得与他讨价还价:“一百两白银,不愿便算。”
钱不余张张嘴,脏口下一瞬就要脱口而出,但碍于萧况逢腰间的佩剑,面如菜色地咽了回去,不情不愿道:“行,行吧,那就一百两。”
“剩下两件事呢?”
“等你们先做完这件事再说,要是做不到直接免谈!”
“好。”
萧况逢应得爽快,薛云妙拉过他低声询问:“赌钱不是全凭运气吗,一百两不是小数目,你要怎么帮他啊?”
“想赢钱自然有技巧,放心,没问题。”
他给薛云妙一个眼神,叫她安心。
三人来到东街赌坊前。
路边人来人往,却不约而同地避着赌坊走。原因无他,坊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持两人手臂粗的木棍,左右对称的两只胳膊上还分别刺着狰狞的青龙、白虎纹身,谁看了不想退避三舍?
薛云妙从来没进过赌坊,紧张地拉着萧况逢。
她对赌坊最印象深刻的一件事,便是从前有一回二哥被几个公子带着去玩。彼时大哥还在私塾读书,听到风言风语,直接抢过教谕的戒尺,一路从私塾冲向赌坊,众目睽睽下把他揪出赌坊,狠狠劈了几十板子。
二哥哭得稀里哗啦,举手发誓说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去赌坊,大哥这才作罢。
薛云妙咽着唾沫,心想绝对不能被大哥知道清水河县的事,否则她也要哭得稀里哗啦了。
“你没进过赌坊吧?”钱不余一瞅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知道,“放心,这里我可熟了。门前那俩大哥都是我好兄弟,不信我给你看。”
他清清嗓子,大摇大摆走到猛汉面前:“兄弟,还记得我不?”
大汉盯着他的脸,紧接上下缓缓打量。
“是你啊。”
钱不余得意朝薛云妙丢过去一个眼神:我没说错吧,我可是老顾客——
“上回输的裤衩都抵押了,这回来抵押啥,你的破渔船?”
钱不余:“……”
他哪里想到大汉竟然会提起上次的糗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男人的尊严涌上来,大吼:“你娘的放狗屁,我的裤衩明明赢回来了!而且这次我铁定能赢钱!”
大汉一脸不屑。
来这赌钱的哪个不是这么说,最后不都还是输的一穷二白光溜溜回去了?
钱不余气势汹汹走回来,招呼二人跟上:“走!”
薛云妙握紧萧况逢的手,随他们进了里面。
刚进去就被突然砸到脚边的人吓了一跳。萧况逢眼疾手快将她挡在身后,一手摁在剑柄上,目光警惕地看向地上的男子。还未看清脸,几个大汉快步追过来,嘴里粗俗地骂着脏话,对男子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对方脸部全是瘀血青紫,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