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自然是能打发,可分家之后,长兴侯府与他们的关系就僵持不下,此时若是将婆母的“好意”退回去,于理不合,传出去也不好听。
“先去瞧瞧吧,总不至于是群洪水猛兽。”
……
庭院内。
薛府和萧家送来的下人站在左、右两侧,分庭抗礼。萧家送来的下人大多沉稳,瞧着低眉顺眼,反倒是薛家领头的几个嬷嬷,看着就凶神恶煞不好相与。
薛云妙在暗处观察了下,心里奇怪,娘亲为何会想到给她送这样一批人过来?
“夫人好。”
薛云妙落座,朝众人嗯了声。
薛府的几位嬷嬷率先上前自我介绍,她们当中有些在薛府干过,薛云妙认识,不过有个倒是面生。
“夫人,老奴姓吕,从前是在户部侍郎赵家做事的。”
原来如此。
赵家是娘亲的母家,难怪她没有见过此人。
“来前薛家主母特意嘱咐过要好好伺候夫人,但有些话老奴也想提前说了。”吕嬷嬷生了张麻子脸,眼睛尖细嘴唇也薄,一股子戾气,目光微微扫向另一侧那群人,道,“奴婢脾气暴些,眼里揉不得沙子,最讨厌谁私底下手脚不干净,今日进了萧府,就希望大家是一条心的,若有谁偏着向府外的人,那活活将人打杀了丢到乱葬岗,老奴也是干得出来的。”
她说完,又回到恭顺的样子,朝薛云妙低着头,“老奴说的就是这些了,夫人莫要怪罪。”
“吕嬷嬷说得很好。”
薛云妙满意笑着,望向另一侧。
萧家领首的嬷嬷年轻些,约莫三十来岁,姓刘,此时恭默守静,不像是个会生事的。
“吕嬷嬷说的奴婢也赞同。”刘嬷嬷上前一步,温声道,“长兴侯夫人派奴婢过来,也是为伺候好主母,二心是绝不敢有的。进了萧府,咱几个就是主母您的人,从前种种不过是昨日死,若下头几个谁敢偏向外面,奴婢第一个便要她们好看。”
刘嬷嬷说罢,还领着身后一群人,朝薛云妙叩了三个响头,以表忠心。
看起来情真意切,但栾氏送来的人会安分守己?
她可不信。
薛云妙将吕嬷嬷等人留在了内院,刘嬷嬷那些人则派去外院干活。
后院林内。
几个丫鬟一边收拾,一边低声抱怨。
“就知道我们肯定要被派来干这些破事,那薛小姐指不定还想着随便找理由把我们打发出去呢!”
“别说了,我们是主母送过来的,那薛家小姐当然不会信任我们。”
“……我讨厌干这些活,累死了。”
她们一句接着一句,停不下来。
刘嬷嬷提着水桶过来,其中一丫鬟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朝她发泄,“刘嬷嬷!你就不能想想法子吗?以后要是被赶出去怎么办,侯府还能要我们吗?”
她没回话,将水桶放下,默默地擦拭着石桌。
“刘嬷嬷!”那人摔了抹布,大吼。
“安静些。”
刘嬷嬷皱起眉头,“我们是奴婢,生的就是干粗活的命,你还想干什么?”
“可在这一点也不好,还不如回侯府。”
“那你就回。”
“……什么?”丫鬟不敢置信。
“想死的,就滚回去。”刘嬷嬷明明生了张平庸的,温顺的脸,说出这句话时却让人森森发冷,“一口一个侯府,你以为侯府又是什么好东西,给你机会待在这里就好好待着,别痴心妄想做神仙的春秋大梦。”
她不冷不热地斜睨了那丫鬟一眼,提起水桶,往另一边去。
……
薛云妙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听着几人谈话。
这刘嬷嬷好像跟她预想中的不大一样,似乎对侯府身怀憎恶。可栾氏怎么会选这样一个人过来呢?
她一时想不大明白,准备等萧况逢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
而此时另一边军营内。
这还是萧况逢成亲后第一次来军营,随同的官员还有戎政大臣王猛,和科道官林孝勤。
王猛和林孝勤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每回下朝,萧况逢不是被陛下单独召见就是走的极快,他俩连个面都难碰上,今日好不容易能逮住萧况逢问问他的婚后情感发展,当然不能放过。
“萧兄弟!”
萧况逢正盯着军士操练,肩膀忽然搭过一条胳膊。扭头一看,果然是王猛那张胡须粗狂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转回来,不吭声。
王猛回头看了眼林孝勤,发觉不对劲,今天萧兄弟心情不是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