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人才行。
“那人呢?”
屋内又传来谈话。
“已准备妥当,待太子登顶便会坠下。”
李宛童愣住,手肘撞至窗柩发出“咔嚓”一下。
“什么人!”
随着暴起一声,几把利剑划破窗户飞出来,李宛童眼明手快,踩住墙根借力跃起,身形似一只燕子将飞刃避开。他稳稳落地,转身便逃。
抓什么刺客的都不重要,救太子才要紧!
领首之人见他逃了,声音冷恻:“你们几个,去将此人抓住不留活口!其他人跟我行动!”
“是!”
……
灵香山顶,玄机寺前。
青铜梵钟悬于寺院一隅,平静之下可窥闻微小的震颤声,似蠢蠢欲动着,妄图激起轩然大波。
萧况逢持剑站在山门后,长而有力的手指搭在剑柄上,一下又一下,规律地轻轻敲击。
他身形高大,独自一人守住山门,便似神祇落座不可撼动。
卫肇已经行跪拜礼至长阶中央。
两侧林间都藏着锦衣卫和军兵,防范森严紧密,连飞蝇都难以突破。
按理该是如此。
萧况逢侧目,视线落向站在青铜梵钟前的萧玉堂。可惜最惹人厌烦的一只蝇虫就站在这里。
注意到他的动作,萧玉堂侧身回以一个笑容。
偌大的玄机寺院中只有他二人,和尚佛陀都在庙内,说什么都不会有第三人听见。
“二弟,你觉得谣言会是真吗?”
萧况逢不动声色,“大哥何意?”
“关于太子的来路,其实我不太信无中生有。”
萧况逢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冷淡道:“私下谈论皇室血脉,乃是重罪。”
萧玉堂笑出声来,却更像讥讽。
“二弟真是忠孝,可自古忠孝的人都活不久。那我若说,我知道太子真正的来历呢?”
第44章 刺杀
抵在剑鞘上的指尖停顿。
光影之间, 萧况逢锐利的眸光极具穿透力。
“你知道什么?”
萧玉堂温和弯了弯眉眼,“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可能轻易告诉二弟, 至少要拿些东西来换。”
“不如, 你与弟媳和离如何?”
萧况逢倏地握紧剑柄, 杀意横生。
一文一武, 于无形间成剑拔弩张的强烈气势。
两兄弟之间这种僵持的关系整整持续了二十余年, 从未停歇过。寻常世家之间的子嗣即便有嫡庶尊卑也只是内宅纠纷,但萧府却不是。
萧况逢对萧玉堂的厌恶, 深进骨头里。
但他并不是出生就憎恶萧玉堂。
一切的开端起源于幼年时的那场大雪。
在那场大雪之前,萧况逢是真的将他看作唯一的兄长。
还记得三四岁时,他曾因病痛奄奄一息,彼时萧玉堂刚被接回府里, 尚且才只有五岁,是他哭着喊着求人找大夫, 甚至满院子撒泼, 萧况逢才勉强活了下来。
在几乎举目无亲又急需依靠的岁月间, 年幼的萧况逢凭着这段记忆,偷偷在心中喊了他许多次兄长。
但后来,一场大雪凛冽,几乎将萧府淹没。
他的屋子窗柩破了洞, 夜里冷风呼呼如恶鬼凄厉的嘶吼。半梦半醒间看到萧玉堂站在跟前,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手指冷如冰锥, 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质问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再后来, 萧玉堂会故意将东西赛在他被褥里,然后扭头向长辈们委屈地说自己丢了东西。那些长辈就会派来一堆嬷嬷, 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屋子翻得乱七八糟,同时明里暗里地骂他小偷、孽畜。
而萧玉堂。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面容,却露出愧疚亲和的笑容,说什么“以后想要直接问兄长要便好”。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将来会过的很不幸,但萧玉堂的存在让他直接从不幸跌入了另一个深渊。
更可笑的是,大家依旧很喜欢萧玉堂。
整个偌大的京城里,只有他知道眼前人的皮囊下,藏着多狠毒的心肠。
时过境迁,萧况逢已经不想再提从前的事。但有时看见萧玉堂这张脸,还是不禁重现雪夜那个疯疯癫癫的稚子。
疯子。
从头到尾都是个疯子而已。
萧况逢缓缓松开握着剑柄的手。
“想让我与夫人和离,大哥恐怕到死都看不到了。”
“可惜了。”
萧玉堂语气淡淡,似乎也不是真的失望。
萧况逢懒得再与他多言,转回头去,不再看他。
“你当真不想知道太子之事?”
“我忠心的只有陛下,无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