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上药的?”
沈既白已经系好了腰带,却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我来罢。”
她伸出手,示意他交出药膏。
他拒绝:“不可。”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周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干脆坐在他身旁,歪头看他:“不亲也亲过了。现在才说这句话,是不是有些晚了?”
沈既白别过脸去,并不与她对视,“今时与往日不同。”
周歆挑眉,凑得更近,“我倒是好奇,今日怎么就不同了?是今日没亲,还是今日没抱?”
微弱的月光下,沈既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用力闭上了双眼。
周歆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这就害羞了?古代的郎君也忒纯情了些。
他的唇瓣轻轻蠕动,似是有话要说。
周歆食指指着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听,憋回去!”
沈既白:“……”
她伸手,“快点,我数三声,你若不给我可喊非礼了!”
沈既白倏然睁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
“一。”
“二。”
周歆刚想喊“三”,手上忽而一沉。
“哎!这就对了嘛!”
她拧开药瓶,手指沾了些药膏,正准备扯开人的衣服上药,便听那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又来了个两脚兽。”
“被人捷足先登了,可恶!”
她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任何人,只有远处的槐树上立着两只麻雀。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沈既白低低地“嗯”了一声,“山中多精怪,不稀奇。”
周歆推开车门,“你进去。”
“为何?”
她单手叉腰:“你想被附近的精怪观赏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沈既白:“……”
他看了一眼狭小的车厢,不知究竟在顾虑什么,竟是一动不动。
“唷,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好这口。”
周歆俯身凑近他的脸,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他面颊上,烫得他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所以你刚刚是在引诱那两只山雀?我是不是出来的不是时候?”
他慌忙别过脸去,微愠道:“胡说八道!”
周歆笑道:“你看,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罢!”
“你——”沈既白忍无可忍地站起身。
“你什么你?”周歆将药瓶塞回他怀里,“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她刚转过身,正准备进入车厢,便感觉一道身影擦肩而过,率先进去坐在了侧位。
周歆微微一怔,心道,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个人还有点口是心非呢?
关上车门,她拿出火折点燃角落里的烛灯,坐在他身后静静地等了半晌,见人始终没有脱外袍的意思,干脆直接动手去拽他的腰带。
沈既白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她不耐烦道:“请问,不脱外袍,我怎么给你后背上药?我一个女儿家都没有你这么扭捏。”
沈既白没说话。
轻微的声音响起,一个冰冰凉的瓷瓶滑入掌心,束缚在手上的力道便随之消失了。
周歆顺势扯落他的腰带,伸手拽下外袍,伤痕累累的肌肤再次暴露在眼前。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没发现伤口的血都是黑色的吗?”
“纸扎人身上都是煞气,煞气入体,最是阴毒。虽然对你造不成实质伤害,但一定会留疤。”
“我先将黑血挤干净,然后才能上药。过程会比较疼,你忍着点。”
沈既白:“嗯。”
掏出棉帕,周歆一手挤压着伤口,一手攥着棉帕轻擦流出来的淤血。
一连清理了数个伤口,沈既白都未开口喊过疼,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呼吸越来越沉重,肌肤愈来愈紧绷。
直至清理完毕,周歆才打开瓶塞,沾着冰凉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
指腹自肌肤上轻轻地摩挲而过,车内忽而响起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喘息。
在光影朦胧之中,这声音透着几许暧昧。
周歆不由得动作一顿,那抹声音似有所感,也随之戛然而止。
她掀起眼帘,在一片昏黄之中,看到一层粉嫩的薄纱缓缓攀至沈既白皙白的耳垂,晕出几分旖旎。
周歆缓慢地眨了眨眼,覆在肌肤上的指腹忽然烧了起来。
她收回手,重新沾了些药膏,冰凉的触感犹如夏日晚风,带走了萦缠满身的燥热。
将药膏涂抹在伤患处,沈既白缓缓低下了头,再也没发出任何动静。
直至上完药,周歆歪着身子去清理他右肩的伤口,才发现他紧闭双眼,脸色煞白,额间鼻翼满是汗珠,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