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数了下卷宗,“三起?”
“嗯。”沈既白打开衣柜,取出里面的绯色官袍走到屏风后换,“衙修曾说,这几名死者的死法有点像尸解成仙术。”
“尸解成仙?”
尸解成仙,顺成人,逆成仙,万般皆在阴阳颠倒间。
周歆恍然道:“没错了,师父说要阻止天劫,指得就是它!尸解成仙会引来天雷渡劫,渡劫成功会成为堕仙。但堕仙与妖魔无异,凡是修道士都很不齿这个修仙方式。炎雀用这个方式成为堕仙不也只能待在东冥妖域,连九霄都上不去。纸扎人既然能借用妖丹重塑肉身,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成为堕仙?”
“不知。”
内官催得急,他没多做停留,“你先看,等我回来再议。”
“好。”
沈既白走了出去,房门关阖,周歆仔细将三份案卷看了一遍。
除了今日这起,还有三起案件分别发生在其他三州,看起来并没有作案规律。
第一名死者死于屋内,死因是自焚,可屋内并无半点火迹,仵作也肯定屋内是第一案发现场。州府觉得此案诡异早早移交到了大理寺,但大理寺擅长处理诡案的只有沈既白,他不在,这案子便一直拖着了。
第二名死者情况与第一名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死因乃溺水,旱屋溺水真是闻所未闻。
第三名更离谱,他是窒息而亡,仵作从他七窍中取出不少泥土,判定为活埋而亡,可屋内是第一案发现场,他明明是死在纤尘不染的床上,何来的泥土活埋呢?
这三起离奇的案件陆续上交大理寺后,东都内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诡案。
周歆边看边咬着指甲盖,心道,这四个人的命格很特别,乃万里挑一的五行命。
第一个死者是涧下水命,水克火,所以死于自焚。
第二个死者是路旁土命,土克水,所以死于溺水。
第三个死者是大林木命,木克土,所以死于活埋。
第四个死者是炉中火命,火克金,所以死于吞金。
她忽然想起沈既白曾说过:“烧毁的是户部的文书库,毁掉的卷宗皆是户籍文书,当夜还有人见过一个行踪诡异的纸扎人,刑部便将此案转到了大理寺。”
难怪纸扎人会去文库放这把火,它不想被人发现它的目标都是哪几个!若是户籍文书还在,只要众人一起查找,不难查出最后一个目标究竟是谁。
这样,大家若是有意保护,反而不利于它出手。
它果然是想利用阴阳五行杀人尸解成仙!
“铛铛铛——”
有名衙役敲了敲门,端着一盘梅子酥和一盘熟李子走了进来,将吃食放在她面前,又泡了一壶茶,躬身退了下去。
周歆喝了口茶,心道,如今离天劫降临只差最后一个海中金命的死者,金克木,她会怎么利用“木”下手?
最后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不知道为什么,唐公临死前的那句话忽然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有件事……你肯定猜不到……”
当时他笑得很诡异,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杀意,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好像笃定她活不了多久。
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虚尘子对她并没有如此重的杀意,唐彦修更不会伤害朝南衣的躯壳,那又是谁想要她的命?
周歆想得头疼都没想出来。
她伸手拿了块梅子酥,拿到手时感觉重量不对,搭眼一看才发现拿起来的是块微型石碑。
是记载食梦兽的那一块,上面写着封印时间。
等等。
周歆眸光一凛,想起沈既白说过:“食梦兽被封印那一日,便是朝南衣出世的那一日。”
朝南衣居然是海中金命!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
海中金命,金克木,死于槐树林……
金木水火木,金乃五行第一,所以朝南衣是第一名死者,婉儿才是第五名死者!第五名死者至关重要,所以虚尘子才在外面把关防守!
而如今,尸解成仙术已经完成了。
“当然是绿衣服的纸扎人啊。”
原来傲因的这句话是真的!并不是随口敷衍!
是她!
原来是她!
如果是她,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周歆自怀中掏出琉璃皿,捏了个决,唤醒了傲因的神智。
“傲因,你那天说放走万狐之王的是绿衣纸扎人,指得并不是纸扎人闯进了锁妖塔,而是纸扎人体内的那个魂魄,她在生前利用职务之便进锁妖塔修复封印法阵时将万狐之王放了出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