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绝对不是水云间。
她缓缓睁开眼,见自己趴在一张崭新的虎皮软垫上。入目而来的房梁,墙壁,地面都颇显老旧,虽然被人刻意打扫过一番,依旧能看出岁月沉淀的痕迹。
前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你这药对人有没有损害?她怎么到现在都没醒?”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许是吸入过多,睡得久了一些。最迟正午便会醒来,少将大可放心。”
少将?
周歆猛地清醒了过来。
是唐彦修!
她遁回水云间后,一推开门,便被迎面吹来的烟雾迷晕了。
如此看来,是唐彦修派人掳走了她!
他究竟要做什么?
周歆微微动了动,耳边顿时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寻声看去,只见双手腕间扣着一条手指粗细的银白锁链,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发出响动。
交谈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周歆连忙起身,这才发现,她的双脚也被银白锁链锁住了,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焊接在地面上的两个铁环。
嚯!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囚禁play这一套。
土不土啊!
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听前方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醒了?”
周歆抬眸看去,见唐彦修歪着身体斜坐在前方的圆椅里,翘着一条二郎腿,虚握成拳的手撑着脸颊,微微歪着头,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她。
不得不说,他这幅模样还挺帅的,如果被囚禁的那个人不是她的话,她倒是能平心静气地欣赏一下。
周歆暗忖,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装装柔弱?
“你又想做什么?”
许是见她丝毫不慌,唐彦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幼不幼稚。
她“呵呵”一声,“你猜我猜不猜?”
周歆边说边用力挣了挣,挣得银链崩成一条直线,连带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见挣不动,她拍出一道掌心焰,没想到火焰一接触到银链,她的身体也跟着灼烧起来,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烫得当即收回了手。
这链子有古怪,像是道家法器,不似寻常之物。
奇怪。
他到底从哪儿认识的这么有实力的修道士?难道是到处求人复活唐公的时候?
“别白费力气了。”
眉宇间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唐彦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若是弄伤了南衣的身体,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周歆瞥了他一眼。
尽管虚尘子笃定她不是朝南衣,唐彦修也疑心重重,但他们都没有实质证据。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亲口承认。
心思及此,她向后一靠倚着墙壁,从容地迎视着唐彦修的视线,淡然道:“唐彦修,你不过是无法接受我喜欢的人不是你罢了。”
“成熟一点吧。”她道,“强扭的瓜不甜。”
那抹笑意僵在唇角,没有再加深,也没有减淡。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光一点一点地变冷。
周歆坦然自若地与之对视,就这么对峙片刻,他倏然起身,几步走至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来掐她的脖颈。
压迫在咽喉处的力道转瞬即逝,周歆刚感受到不适唐彦修便松开了手,转而抓住她的衣领,将人往面前一拽,咬牙切齿道:“没错!我就是不愿意看你用这张脸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
他的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恨,情绪很激动,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手上也愈发用力,晃得周歆的身体也随之耸动,房内立刻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原来他刚刚及时松开了手,是不想伤到朝南衣的躯壳。
站在唐彦修的立场,她这个占用他心上人躯壳的人,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
可她明明是被迫的,她从来都没得选!
“唐彦修。”
周歆用几近怜悯的目光迎视着他的视线,“……你不过是不肯面对现实的懦夫。”
这个目光对他来说,似乎比蔑视的杀伤力更大。
他的情绪突然暴走,大喊道:“那你呢!”
他像丢垃圾一样将周歆丢回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不过是个霸占她人躯壳的窃贼,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懦夫!”
周歆扑倒在地,心里顿时有点窝火。
她仰头看他,不甘示弱地还击:“你又凭什么说我是占人躯壳的窃贼!空口白牙诬陷人谁不会!若我不是朝南衣,灵鹤真人早发现了,还轮得着你打着伸张正义的幌子满足一己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