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译、刘昉,他俩倒是会为你所用。
但是他们,是好人吗?
郑译很快就写好了两道诏书,交给刘昉去发布执行。
然后,你和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接着讨论昨晚的事情。
郑译说,托孤大臣,只是一个俗称,你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你试探着问他:“哪个名分,比较厉害?”
郑译说:“那自然莫过于,大冢宰!”
你捻着胡须,看着郑译,笑而不语。
本朝开国以来,先后有两位大冢宰,一个是宇文护,有实权,一个是宇文宪,没有实权,但都死的很惨。
本朝开国之前,还有一位大冢宰,那就是北周王朝的奠基人,宇文泰。
那么,郑译提出你来做大冢宰,是希望你也死的很惨呢?还是希望你,成为下一个宇文泰?
这可难说。
毕竟,你也知道,人心难测。
难测,却也不是,不能测。
对话的主动权,始终在你嘴里掌握,你放下大冢宰这个话题,又主动问他说:“那么,郑大人,你自己,出任什么职务,比较适合?”
郑译被你的话问得一愣,他以为,你们之间的交易,还没有结束,现在还不适合,喊出最后的价格。
可既然你开口问了,他也不得不说。
“您封我做个大司马,就行了……”郑译扭扭捏捏地说。
大司马,是全国军队名义上的统帅,是全国军政的最高负责人。虽然你也有心理准备,知道郑译的要价会很高,但他这以兵权为目标的狮子大开口,还是让你感到有些惊愕。
让你心头惊愕的是,他要兵权,干什么?
但你嘴上依然不说这个,却只说:“好啊,很好,等有了机会,派你去战场走个过场,稍稍熟悉一下军队方面的事情,我就让你做大司马。”
你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设置了一个自然而然,无可指摘的条件,他一个文官,要跑去做军队的头,不得有点战功吗?
“多谢隋国公!”郑译觉得,你的条件,不过说说而已,他对你这么好,这么重要,所以时候一到,你一定会报答他。
对此,他一点都不担心。
“那么,刘昉呢?他怎么安排?”你继续你的试探。
“以下官之见,您可以安排他,做你的小冢宰。他办事干练,可以把您的决策,落实起来。”
嗯,他也可以和你郑译联合,把我这个大冢宰,架空起来。
你的心里,这么地思念着。
你的眼睛,把郑译打量着。
你的嘴里,什么话都没说。
你已经把郑译这个人,给看明白了。
要是年轻几岁,你会觉得郑译这样的人,很恶心。
而现在,你不会了,这是交易,这是人之常情。
何况,你自己,如今也已挺身入局,也会从中获益。
问题只是,你想要获的益,和郑译想要的益,是否统一。
显然,这似乎并不统一,想要做大司马的郑译,是要和你,分享最高权力。
或许,他的想法,也说得过去。
但是,你的心里,却不是这么个理。
那么,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呢?
一时半会之间,你自己,也说不清。
急需作出决策的事务太多,你的脑子,已经接近宕机,你需要一个中场休息,缓和一下因为过于紧绷,而几乎无法思考的神经。
时至正午,天气闷热起来,你和郑译、以及办事归来的刘昉一起会餐之后,便推说自己有午睡的习惯,要回府去小睡一会,有事下午再说。
郑译见你,这么大的事情,在心里揣着,都还能睡得着,觉得你很有领袖风度,果然是个大人物。
他却没看出,你的领袖风度之下,隐藏着心里的烦乱无数。
那时的长安城,并不大。你催马回府,只消半柱香的功夫。伽罗知道你会回来,早已在门口迎接。
你远远就看见,她背后还有一个人,一个人高马大,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有点眼熟,但你一下想不起他的名字。
这可不好,这样见面会很尴尬。
所以,你拉慢了胯下宝马,以便稍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也好尽量再想想那人的名字。
你知道,这个风急浪高的时刻,你的夫人,不会在家里接待闲杂人等。
这个人,一定……
啊!高颎,他是高颎!你终于想起来了。
高兄!高兄!大老远的,你就喊出来了,以展示你的念旧与热情。
那高颎的父亲高宾,原是你的岳父,独孤信属下的人,把独孤信叫做老爷,把你的妻子独孤伽罗,称为七小姐。
高宾很有才能,被独孤信提拔起来当官。
儿子高颎,与你同龄,自幼聪明,也得到独孤信的栽培。